赵令询仿佛被从迷雾中拉回,缓缓坐下:“你接着?说。”
里长缓缓道:“慧娘这姑娘,长得俊,十里八村那是出了名的。陈奉家的大?儿?子陈榕,一直爱慕这姑娘。数天前,陈奉经不住儿?子软磨硬泡,便到慧娘家下了聘礼。慧娘家欢欢喜喜收了聘礼,两家也就结成了亲家。”
“谁知道,这个卢季云,他胆大?包天,他竟一直觊觎慧娘。趁着?慧娘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他……他毁了慧娘的清白。等慧娘父母回家一看,什么都晚了。为了慧娘的清白,他们?便瞒了下来。谁知道,这事还是被陈榕发现了,他听说未婚妻被人毁了清白,一气?之下,竟然病死了。”
“陈奉什么人啊,一看自己儿?子被气?死了,他当即上门找慧娘,指责她克死了自己的儿?子。”
沈青黛眉头?紧蹙。这个陈奉,也是奇人,他不去责怪罪魁祸首,反而跑到受害者家里闹。
里长接着?说:“陈奉痛失长子,悲伤过了头?,对着?慧娘家人动了粗。结果这事搞得人尽皆知,慧娘不堪其辱,便一根白绫,吊死了。”
“这卢郎中,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他竟然毒死了慧娘一家四口。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是他,又?加上隔壁的陈文,一家六口也跟着?丧命,我们?便以为是鼠疫。若不是他对陈奉下毒的时候,被发现,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后来还是玉郎想起来,曾看到卢郎中,鬼鬼祟祟站在?慧娘家的水井边。我们?才记起,陈文他们?家,就在?慧娘家边上。当天,他们?家水井打出来的水有点浑,便去慧娘家打的水。哎,无辜受累,可怜呦。”
沈青黛不知,卢季云同死者竟有这些恩怨纠葛。这番牵扯,少不得慢慢整理思路。
突然她想到今日?在?卢季云住处发现的簪子,还有秀姐儿?欲言又?止的话。
她这才意识到,卢季云喜欢的女子,就是慧娘。
牛山之木07
既已问清卢季云同死者的恩怨, 几人也不再停留。
这两日来回?奔波,几人都未曾好好吃过一顿饭,赵令询一早便命人去附近镇上采购些蔬果肉食。
临近晌午, 三人便开始往住处赶。
赵令询一时还无法接受,卢季云杀人的事?实, 一路上都很沉默。
施净一心想着中午的餐食,闷着头赶路。
沈青黛走到赵令询身旁, 也不知如何安慰。
赵令询先开了?口:“我与季云两年未见, 不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才?会动手杀人, 但我敢肯定, 季云他绝非无耻下作之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害人。”
沈青黛抬头瞟了?赵令询一眼?,故作玩笑状:“留行门威胁什?么的, 也说不准。”
赵令询突然脚步停了?下来,他直直盯着沈青黛的脸,看了?许久。
沈青黛被他看得不自在,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仓皇低下头。
“他不可能是留行门的人。沈青,你不可以怀疑他。你,不能。”
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相识许久,赵令询虽一向骄傲又冷漠,但对她?却总有些不一样,言语中也不似待别人那般冰冷。沈青黛头一回?听他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讲话,一时怔在原地。
赵令询说完, 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快步走在前?面, 头也不回?地往住处走去。
沈青黛也气,她?只是在做合理的分析,赵令询他也太意气用事?了?。
施净眼?看着气氛不对,朝着赵令询喊了?几声,然而赵令询根本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怎么就吵起来了??”
沈青黛气道:“谁同他吵了?,谁知道他发什?么疯?莫名其妙。”
施净劝道:“我知道你是为了?破案,你没错。可是赵令询他这人,独来独往的,除了?我们?,哪有什?么朋友。他这仅有的一个?朋友,出了?事?,情绪难免受到影响。可是你想,若是有天,万一我们?被冤枉,赵令询还这样坚持相信我们?,你说,你觉不觉得欣慰?”
沈青黛一愣,莫名就想起了?她?带着一身屈辱,被迫跳下悬崖时的不甘。
若是,有人也能像赵令询一样,选择相信她?,为她?鸣不平,她?又岂会至今仍带着污名。
经施净这么一说,沈青黛气已经消了?七八分,两人跟上赵令询的步伐往回?走。
烟儿进门时,王安若正?在桃花树下的石桌旁饮茶,日光照在他眼?上的白纱之上,朦胧得好似幻境。
烟儿就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
王安若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站在那里看什?么?”
烟儿吃笑:“当然是看你啊。”
王安若低下头,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疯跑了?一天,要?不要?喝杯茶?”
烟儿坐下,结过茶杯,歪头看着他:“王安若,你不教训人的时候,还挺好看。”
王安若笑得温柔:“看来,你又惹祸了?。”
烟儿美目一扬:“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欺负秀姐儿,他们?兄弟两个?,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虽然没说是谁,王安若已经猜到。
“我在时,还能护你,若我们?走了?,你自己可要?小?心。”
烟儿小?脸皱起,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臭丫头,给我滚出来,今日不把老子的玉佩交出来,我砍了?你。”
陈柯带着三四个?人闯了?进来,他一过来看见烟儿,眼?里便忍不住喷火。
“死?丫头,偷到老子身上了?,我看你是活腻了??”
王安若依旧温柔:“陈二公子,不必一过来便喊打喊杀。烟儿她?拿了?你什?么东西,我让她?还你便是。”
“烟儿,你若拿了?二公子的东西,赶快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