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虽说谢知县那边没有防备,两边又人数悬殊,我?们应该赢得轻松,不该有伤亡,但谢家护卫出自世家,不可小瞧,要?是他们拼死反抗,杀死了我?们的人,那尸首……?”
苏亮马上反应过来:“能带回来就带回来,要?是不能,就把尸身的脸划乱,让人认不出来。”
吴参军在一旁听着,只觉遍体生寒。
戌时, 晚上八点多钟,天空已经一片漆黑,夜幕下的平阳县一片宁静, 杀机潜伏在其中,人们一无所觉。
县衙里,虽然护卫和衙役们严防死守, 层层戒备, 但他们听从谢亦云的吩咐, 表面上还是做出和平时一个样, 连灯都没有多点几盏, 只有几处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那是县衙里设置的每日晚上的几个值守点,除开这几处, 以及县衙的书房, 其他地方都笼罩在黑暗里。
在书房里, 谢亦云和俞县丞对坐在桌旁, 江护卫站在谢亦云的身后。
俞县丞急出满头的汗,颇有些气急败坏。
说了一大通, 谢亦云还是不肯出县衙躲避, 他不由得语气生?硬。
“县太爷可知,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县太爷可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说着激动起来, 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拂衣袖,愤然?道, “怎的这样固执,不知审时度势, 莫不是看多了书上的迂腐之言,要学着那一腔孤勇?”
明明可以避开的危险,偏要迎头而上,造成?毫无意义的伤亡,他一向都觉得,那不叫英勇,那叫愚蠢,不值得仿效。
若是事关大节大义,自当死而不退,可现在不是那样的情况啊,为什么就不肯先避开再?图以后呢?
他怀疑,谢知县是看了一些书上鼓吹的死忠、死节之类的言语,不愿在小人面前退却?。
“县太爷,死战不退,那也要看情况。”俞县丞语气讥讽,“上位者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于是愚弄民众,不分场合,一味地鼓吹所谓的节义,那都是他们的私心使然?。”
“县太爷你书读得多,可也不能?书上的什么话都信,那里面很多都是狗屁话。”
谢亦云:“……”
想不到在俞县丞的眼里,她竟然?是一个读书读傻脑袋的书呆子?。而且俞县丞真是气狠了,连“狗屁话”这样的不文雅之词都说出了口?。
不过俞县丞说的这番话,倒叫她刮目相看。
一个纯正的古人,居然?能?跳出他所处时代的局限性,认识到封建阶级对民众的教育,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
眼光这样毒辣,不愧是她看中的良才。
“俞县丞先前说过,两?天之内,能?够彻底铲除苏亮的势力,可是真的?”谢亦云仰面望着他,试图引开话题。
俞县丞却?以为她有转变心意的意思,脸色和缓不少,坐了回去。
“只要县太爷配合,给?我人手,两?天时间,我一定把苏亮在平阳县的根基拔除。”他又把话题引了回来,“县太爷,你先在外暂避一时,两?天之后,局势可定,何必现在和苏亮硬碰?”
平阳县的势力分布,他都了然?于胸,有县太爷的支持,出其不意,一举拿下?苏亮不是难事。
过去没有动苏亮,是因为前几任县太爷没有这个魄力,他一个人难以成?事。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是准备跟着县太爷大干一场的,那么肯定先要剪除掉苏亮的势力,把平阳县完全掌握在自己这方手里。
前几天他就在考虑这事,准备等县太爷从平长县回来,和县太爷商量商量,然?后开始行动,但他没想过苏亮会有胆子?劫杀朝廷命官。
县太爷提了出来,他再?一细想,还真有这个可能?,苏亮眼见情势不妙,说不定真会铤而走险,抢先一步杀了县太爷。
今明两?个晚上是最危险的,一定要劝县太爷躲起来,让苏亮找不到。
“县太爷,你现在赶紧带着人走,我来安排去处。”俞县丞恳切道,“县太爷有本事,又年轻,以后还可为百姓做很多事,千万要爱惜自身。”
谢亦云无奈,这话题怎么就转不过去呢?
看来不和俞县丞说清楚,免去他的忧心,今晚是不能?好好说话了。
而且俞县丞担心她,听说苏亮可能?趁夜攻入县衙,一直想到的都是她的安全,却?没有想过自己怎么避开这场灾祸。
对着这样真心实意的俞县丞,谢亦云也是感动的,温声安抚他:“我已经做好防备,今晚苏亮他们不来则已,要真来了,那就是自投罗网,还省了我去找他们。”
“县太爷不会以为,就凭几十?个衙役和护卫,能?挡住苏亮数百人的进攻吧?”
俞县丞一双剑眉紧紧地皱在一起,“我和县太爷说过,苏亮在平阳县势力庞大,如?果攻打县衙,至少会聚集三四百人。”
“还有李县尉,他是一定会帮着苏亮的。”
看看谢亦云的脸色,平静无波,他也不知道县太爷相信与否,接着说道,“李县尉和苏亮关系密切,相互勾结,私底下?做了很多不法?之事。”
“县太爷要是不信,我可以把收集的证据拿给?县太爷看。”
谢亦云点头:“我信。”
她当然?相信,李县尉如?今的热爱值是-7,和苏亮勾结到一起来对付她,一点都不意外。
就是不看热爱值,李县尉在她这里也早就露了马脚。
当初她穿越来第?二天,百多人围住县衙,李县尉却?没有露面。按理来说,维护县城治安,保护官员的安全,应该是县尉的职责。
那时他恐怕正藏在哪里偷偷注视着,希望她被吓住,从而交出管辖平阳县的权柄吧?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那县太爷,你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