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武功高强,在百人军中,如入无人之地,直取易大将军,把易大将军刺落马下后,从容离去,毫发无伤。”
随着夏主簿的述说,俞县丞、江护卫、齐大夫、和玉渐渐都把目光转向?了裴言。
夏主簿说完, 突然发现众人都没有说话,全部望着同一个方向,他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发现他们看着的是那个经常跟着县太?爷,名叫裴言,常年戴着斗笠的少年人。
这……这是什么意思?
夏主簿惊愕地张大眼。
他在说刺客, 县太?爷他们都朝裴言望, 总不可能裴言就是刺客吧?
谢亦云对着夏主簿摆手:“我知道了, 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夏主簿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他明?显感觉到县太?爷还有些事没告诉他, 而这些事, 除开县太?爷从澧州带来?的人,俞县丞也是知道的, 孟助理好像也知道一点?, 唯有他和古司稿不知道。
而现在, 县太?爷要?处理的事不能让他听, 所以让他先走。
夏主簿心?里有点?酸酸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想开了。
俞县丞的本事, 他是望尘莫及, 县太?爷信重?俞县丞, 理所当然。而孟助理, 好像有些特别的本事,才?得到县太?爷的重?用。
他和这两人比不得。
但在剩下的人里头, 他可是头一份。
只要?他努力干,总有一天会像俞县丞、孟助理一样得到县太?爷的全部信任,县太?爷总有一日会看到他的忠心?, 再在商量机密之事的时候,就不会把他赶走。
夏主簿握起拳头, 一瞬间斗志昂扬,脚步生风,再不回头,往外面走去。
谢亦云没有察觉到夏主簿的一番心?理历程,她还在盯着裴言。
“大哥?”裴言呐呐地唤。
谢亦云吸了口气,转头四顾,周围都是心?腹之人,于是直接了当的开口问:“易大将军是你杀的?”
绝顶高手,昨天,头戴帷帽……然后?结合今天早晨看到的脱掉外衣的裴言,和他溅上?血迹的裤子,沾满泥土的鞋子,种种这些,让她想不怀疑都难。
本打算放他一马的,但事关重?大,必须得问个清楚。
听到谢亦云的问话,裴言抿紧嘴唇。
他想不到会暴露得这么?快。他可以悄悄地不告诉大哥,但大哥问起来?,他不能撒谎,也不愿撒谎。
谢亦云看他的神?态,心?里已经基本确定,裴言就是那个刺客。其他人面面相顾,先前的猜想越发清晰。
但易大将军是被谁所杀,死透没有,关系到徐州后?面的局面,甚至会影响到朝局和天下大势,一定要?百分之百地确定。
“是不是你杀的?告诉大哥。”谢亦云看着惴惴不安的裴言,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温言道,“我不怪你。”
“是我。”裴言答道,“他要?杀大哥,我就去把他杀了。”
他说得轻松,就像杀易大将军是一件毫不费力的事一样,想去就去了,想杀就杀了。
真?是任性啊。
众人想起夏主簿描述的,刺客在百来?个军士的包围中所向无敌,人皆不能挡,如?入无人之境,心?里都不由得感叹,人家武功高强,有这个任性的资本。
赶紧几口扒完饭,齐大夫和和玉先走了,谢亦云和俞县丞转到书?房里,江护卫守门,裴言跟了进去。
“你刺的易大将军哪里?”谢亦云先问裴言,“刺死了没?”
这是先要?弄清楚的,易大将军死没死,他们应对这件事的对策肯定有不同。
“死了。”裴言很笃定,“我刺中了他胸口。”
当初武学师傅教他的时候,告诉他人体的几个致命之处,胸口是其中之一。
谢亦云和俞县丞对视一眼,心?中都想,那易大将军必定活不成了。
“易大将军死在这个节骨眼上?,刚好在我们和他撕破脸皮之后?。”俞县丞皱着眉,“我们要?防备那边一口咬定,说是我们派去的人把易大将军杀死的。”
虽然确实是自己这边的人杀死的易大将军,但真?不是他们特意派去的,易大将军那边的指控他们绝对不能承认。
这事有点?不好办。
先前皇帝怀疑的是易大将军和太?子,在易大将军死后?,皇帝就要?把矛头转向他们这边了。
藏着如?此武功的刺客,又如?此胆大妄为,只怕会让皇帝深深忌惮。
谢亦云也想到了这一点?。
“不要?紧。”她嘴角噙着一抹笑,“他即使疑心?,也没有证据,不能定我们的罪。”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他”是指谁。
裴言观察着他们的神?色,不安地问:“大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谢亦云一摆手,“没事,你不用担心?。”
皇帝要?怎么?想都随他,要?忌惮就忌惮吧,反正她迟早都要?和皇帝对上?。
好在徐州距离京城远,皇帝有点?鞭长莫及,而且她有世家的身份护着,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皇帝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