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受到潮汐牵引的海水,剧烈地起伏作乱着。
往日怯懦的性格也变得大胆,她对上慕箴的视线,见他一直望着自己,明熙哼了一声:“剥呀。”
不顾身旁三人或玩味或讶异的神情,不如说她此刻已经忘了刘鸢他们的存在,眼中只剩下那个目光温和的人。
明熙拿着勺子,脸庞酡红,双眼有些湿漉漉的,在烟火下更显得眼波流转。
她催促着,声音被果酒辣得有些哑,却掩盖不住话音中的娇蛮:“我还要吃螃蟹,接着剥呀,慕哥哥。”
语调娇滴滴的,就算是刘鸢听了一耳朵都浑身酥软,刘澈也红了满脸,低垂着眼兀自喝酒。
三人眼观鼻鼻观心,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忍心打扰二人。
但这二人没在意,或者说根本没注意,他们的眼中只剩彼此。
慕箴笑了一声,笑声清逸悦耳。
他手下动作飞快,没一会儿又是拆了两只螃蟹。
他将蟹肉堆满了漂亮的琉璃盏中,接过明熙手中的木勺,擓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声含笑意:“啊。”
向来清冷又疏远的慕箴何曾在外人露出过这种表情。
温柔又耐心,就像是在无条件地迁就那个漂亮又娇气的小醉鬼。
投壶
面对喂到嘴边的勺子, 明熙也没多在意。
在家里时,祖母和闻冬也时常这么喂她吃饭。
她吃了几口,有些被腻到, 撇过头不愿再吃。
慕箴适时给她盛了碗甜汤,明熙接过后慢吞吞喝了两口,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像有些太安静了。
她抬头张望,才发现刘家兄妹和玉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偌大的顶层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傻愣愣地问:“阿鸢和玉杉呢?”
慕箴撑着脸,看她乖巧的模样:“走了有一会儿了。”
明熙有些泄气地鼓起嘴:“都怪你, 你一来, 他们就都走了。”
知道她现在不清醒, 慕箴也没多在意,闻言不过歪头笑笑:“怎么, 不想见我吗?”
“我们好几日没见了, 明熙不想我吗?”
他这话问的直白, 或许也只有在她醉了的这时候才敢问出来。
明熙用勺子戳着碗中的小元宵, 吭着头瓮声瓮气:“我才不想呢……”
“可我想明熙了。”
慕箴望着她,视线是就连篆刻时都没有过的专注:“从我们争吵那天开始, 就一直在想明熙。”
酒劲开始渐渐上来,熏得她脑子昏沉沉的, 就像不久之前生病时那般难受。
这股感觉好像让自己又回到那时候, 明熙皱皱鼻子, 心里十分委屈说:“下次不论发生什么事, 都不可以凶我了哦。”
慕箴摸了摸她的发顶,答应她:“嗯。”
“无论发生什么, 都不可以哦,你发誓!”
慕箴见她实在执着, 有些无奈地收回手,十分严肃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我慕箴,在承历二十三年八月十五发誓,往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对明熙不耐烦,永远对她温和以待。”
“我以慕家基业起誓,至死不渝。”
他说得虔诚又严肃,完全不像对待喝醉酒,明日一早起来或许会全部忘记的明熙。
慕箴收手:“可以了吗?”
然而明熙真的只是随口说说,吃了酒本就不清醒,都不用等到明日,很快就忘了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她此刻探出身子说道:“烟花!烟花没有啦!”
见状,慕箴也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笑笑。
或许真的不该给她喝酒,原想着给她暖暖身子,竟然真的一口就能让她醉去。
尚且是加了果肉稀释后的酒。
慕箴按了按眉心,撑脸望了一会儿她的模样,望了会明熙不安分,到处摸摸看看的小动作。
时候已经不早了,观潮仪式接近尾声,已经有不少人出门逛街去了。
慕箴见明熙趴在窗台昏昏欲睡,担心她吹夜风又要着凉,坐到她身边去,摇了摇她瘦弱的肩膀:“明熙?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视线不对焦地看了半天。
她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但听声音也辨认的出来,这是她最最挂心,最最心怀愧意的慕箴呀。
明熙哼了半天,含糊不清地说话:“头疼,走不动。”
“乖,”慕箴哄她,“回去了,不然在这吹风,头会更疼的。”
“你背我走,”明熙自然而然地撒娇,“走不动,你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