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的繁忙让她有些疲累,又是一日诊疗,她累的说不出话,让闻冬将晚膳摆到小院子里。
她将医箱扔下,站在院子中央等她的饭来,望见角落的那株海棠,有些怔愣。
海棠树已经很大了,原先只比院墙高出些许,如今树冠都已盛开在院墙之上,一半在这边,一半在慕府。
她走到树下,背靠着树干,海棠已经谢了大半,轻微的动作就洋洋洒洒落了不少花瓣残叶下来。
明熙仰头望着繁密的树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好累啊。”
又小声地接了一句:“也好想你。”
“想谁?”
明熙闭着眼哼了一句:“明知故问。”
话刚落下,她觉得有些不对,猛地睁开眼,起身望着那浓密的树冠,死死地盯着,有些不可置信。
“叽!”
忽然,她听到一阵熟悉的鸟鸣。
贴贴自从那夜去送信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她以为渔阳路远,它仍耽误在路上。
听到这声叫,明熙睁大了眼:“贴贴?”
“叽!”
圆滚滚的一团从另一边的院墙飞出,直愣愣地扑进了自己怀中。
另一边……
明熙抱着小鸟,神情错愕又茫然。
她小声地喊了一句:“慕箴?”
呼唤的声音刚落,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将整棵海棠都摇晃起来,树冠左右摇摆,晃下缤纷的一场花雨来。
明熙站在树下,花瓣落满全身,她仍旧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望着被树冠遮挡住的那面院墙。
然后,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带着想念,带着温柔的笑意,带着与自己一样,满身绚丽的花瓣,走到自己面前。
歪头冲着自己笑:“怎么,不认识了?”
明熙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他看,似乎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因为这场景实在是太过梦幻,天边晚霞还在如烈焰般燃烧,海棠花簌簌而落,落了他们满头满身,贴贴仍在她怀中叽叽地叫。
明熙缓缓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侧。
慕箴乖顺地将整张脸埋进她小小的手心,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歪着脸望着她,还是在笑。
自记忆里,慕箴面对她的每时每刻,笑容都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所呈现给她的,永远是最好,最漂亮的一张面容。
手下温热的触感和呼吸,无一不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明熙这才喟叹一声,猛地上前抱住了来人。
慕箴一怔,身子发僵,有些手足无措:“明熙?”
他以为自己不在的这些时日,她受了委屈。
明熙只是低声说:“安静些,让我抱一会儿。”
她没有同任何人说,这几日外出诊治,早出晚归,她虽然极为开心,却也是非常累的。
病患将她试作救世主,百姓称她有慈悲心,她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压力和疲倦。
现在慕箴来了,她可以短暂地在他怀中停一会儿。
只做他一个人的好友,一个人的明熙。
慕箴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仍旧僵硬的手,回抱住了她。
并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肩背。
数日的疲倦与劳累在此刻烟消云散,明熙嗅着他身上的香味,和浅淡的海水咸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收到你的信后,便连夜赶来了。”
“不怕了吗?”
慕箴笑了笑:“偷跑来的,我就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哪也不去,就让待在渔阳的怀生,替我生上一段时日的病吧。”
明熙噗嗤一声笑,又问:“去看过伯母了吗?”
“嗯,”慕箴声音轻了些,“谢谢你告诉我,也谢谢你帮了他们,明熙。”
明熙领了他的情,抬眼去看他,眉眼弯弯道:“见到你,伯母应当好些了吧?”
“好像没有,”慕箴有些苦恼地皱眉笑了,“见到我,她哭得有些厉害,我是不是吓到她了?”
明熙摇头:“哭出来,就好了。”
内心的郁结发泄出来,她才能不回头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