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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声音,他没有回头。
慕箴知道他不愿意见自己,他也不管,只是拆了李怀序连夜送来的圣旨,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通过慕箴送去的情报资料,加上这几日的调查,他们很快找到了当年替李阕做事的铁匠。
一系列的人证物证齐全,大理寺查清后便翻了文寿侯的那桩冤案,史官们将这件案子的始末记载下来,为文寿侯一家洗刷了远去。
杨夫人得知后,在慕荫的牌位前痛哭了一场,她想,今夜终于可以不用再梦见自己儿子浑身是血,为师鸣冤的凄惨模样了。
她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
慕箴将这封圣旨念完,季飞绍身形依旧没有动,他仍旧背对着,声音听不出来情绪:“冤案就算被平反,死去的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是吗?”慕箴平淡道,“但若是真的不在意,你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慕箴望他:“我这几日查过了,你在北境的部队这些年被你四散在了大政各个城池,这段时日都在暗地里往北边转移。我想攻打渔阳只是你的一个幌子吧,你想将赵家军都调回渔阳和汴京,这样你的部下就能趁机连同北蛮进犯,这才是你真实的意图,是不是?”
他看着那扇高高的小窗:“你等到现在都没有开启你的第二部 分计划,不就是想等你祖父沉冤得雪吗?”
季飞绍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身来,眼眸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我竟不知,她将这些都告诉了你。”
慕箴摇头:“并不是因为她,早在十年前我便开始调查这桩冤案了。你祖父他是我大哥的恩师,为了替王大人求情,我大哥也惨死宫中。”
他顿了顿,又继续:“文寿侯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大人,他生前傲骨铮铮,即便知道会触怒李阕也要冒死进谏,死后也是青山忠骨,值得我大哥为他身亡。”
季飞绍沉默。
“陛下并没有要处死你,相反,陛下十分依赖并器重你,”慕箴上前两步,“只要你愿意放下,愿意弥补此次渔阳的过错,这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季飞绍突然抬眼望了望他,短促地笑了笑:“原来她喜欢这样的。”
慕箴一顿。
季飞绍摇头:“你走吧,照顾好明熙,若是惹了她生气……”
他又狼狈地住口,因为发觉自己并没有任何的立场来教训威胁眼前这个人。
慕箴出来时,正碰见两眼通红的明熙。
她想问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扑进了慕箴的怀中,紧紧地抱着。
身后,狱所的天空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短促又绚烂,很快又消失在天际。
慕箴望向远处,只看见飘散在风中的硝烟。
季飞绍没有选择回京,也没有选择继续一错到底,分散在四处的部下那日都看见了那抹短暂绽放的烟火,那是寓意着终止的信号。
他带着自己的部下,和李怀序亲手写下的,为文寿侯翻案的圣旨,握着手中温润,失散多年重又回到他身边的吊坠,一路向北,再也没有回头过。
北境寒凉至极,季飞绍却恍惚看见一只蹁跹飞蝶,在他肩头停靠。
季飞绍驻守边境的请求很快通过,押送他的部队启程那天,明熙坐在院中,慕箴上前摸摸她的脸:“不去送送吗?”
明熙轻快地摇头,压在心头的巨石被移开,十多年的压抑与惶恐终于在清空,她笑得明媚:“我想,他也不会再想见我了吧。”
“这样的结局,就已经很好了。”
渔阳整顿修养,终于在年末的时候重又恢复了往昔的模样。
赵家的军队大都回了汴京,只有赵仲陵还留在这里陪着不舍得离开的赵姝意。
除夕这天,赵姝意跟着明熙,同她在渔阳的一群小伙伴们,一群年少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刘澈升了官,年后便要去往京城上任,刘家人一思索,小儿子也在京城呢,干脆提前致仕,举家搬到汴京去。
赵姝意同刘鸢的关系一日比一日好,约定了年后一起走。
罗玉杉仍旧留在渔阳,因为知府大人离开,他爹升了职,就连她也跟着忙了起来,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充实。
他们最后聚在一起,举杯喝得烂醉,就连赵仲陵都被灌了不少酒,昏昏沉沉的。
刘鸢撑着醉红的脸:“也不知咱们下一次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了。”
赵姝意也大着舌头说:“没事,等,等明熙他们游玩回来,咱们再来渔阳聚一聚。”
她们今日才听说,明熙同慕箴二人年后不回汴京,也不留在渔阳,他们二人决定出去玩一趟,看一看大好河山。
提到她,刘鸢这才抬头张望:“他们两人呢?”
明熙此刻正坐在金鸪楼的屋檐之上,冬日的寒风在这个热闹的日子也变得温和,将他们的发丝吹起又缠绕。
朦胧的月光下,她同慕箴坐在一起,瞭望着渔阳繁盛的夜景,亲密地依偎着,交换一个绵长又湿润的吻。
盛大而璀璨的烟火在二人身后绽放,照亮着他们的身影。
慕箴和明熙紧紧抱着彼此,在往后的年年岁岁中,他们都将信任,深爱并守护着对方。
携手渡过接下来每一个如同今夜一般,浪漫又祥和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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