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2)

说到这里,王彦摇了摇头。

自金兵南下,赵构便一路南逃,丝毫没有与金兵决战的架势。对于南下的金兵,对于支离破碎的江山,赵构只有两个策略。对金军求和,借着大宋地域辽阔,能逃多远逃多远。金军本是小族,又初起没有多久,吞并不了宋朝。等他们打得累了,总要和平的。

王宵猎看着王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赵构的心思,他身边所用的大臣,天下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可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只能上奏,只能劝皇帝改变心思,其他的也没什么好做的了。

这一点,王宵猎看得出来,王彦就未必了。除了报效皇室,这个时代的人,很难再想出另一个办法来。哪怕知道不行,还是要一条道走下去。

沉默一会,王宵猎道:“若是无法北上,甚至开封不守,太尉欲往何方?”

王彦道:“我欲南下面圣。把两河情形,亲口说给圣上听。若圣上被奸臣环绕,不知前线情形,委实难下决心。前线将士,应到圣上面前。”

王宵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皇帝被奸臣环绕?皇帝自己没问题,哪来的奸臣环绕?纵观历史,不都是皇帝先出问题,才找奸臣在身边吗?又不是权臣当道的时候,皇帝不是傀儡。

可这话怎么说呢?不是对与不对的问题,而是自己的想法,根本与这个世界的不对路。

正在这时,王忠端了两个碗过来。每个碗里堆满肉,分别放在王宵猎和王彦面前。又取了酒,给两人倒上。拱手道:“小舍人,太尉,你们且用酒肉。”

王宵猎拿了筷子,对王彦道:“开封城里诸肉艰难,太尉莫嫌简陋。”

王彦笑道:“这个时节,诸军中便是首领,酒肉也不是天天能吃。今日你客气了。”

王宵猎道:“我们一路上辛苦。好不容易到了开封,将士们吃顿好的,算是犒赏他们。”

昨天宗泽发了赏赐,王宵猎手中有些钱,能够吃几顿好的。不过以后如何,就不知道了。

与王彦喝了一碗酒,各自吃肉。王宵猎看里面并没有豆腐,不由看了眼王忠的背影。想来是他在肉熟的时候,把豆腐挑出来了。今天王宵猎请客,上了豆腐,他怕小舍人被人看低。

开封城里诸事艰难,一切要省吃简用。王宵猎现在手下五六百人,一切都要节省。这些事情王宵猎可以不在意,王忠和杨审可要小心。

一边喝着酒,两人一边说着闲话。

王宵猎性子谨慎,知道哪些可以说,哪些不该说。王彦随口谈来,觉得与王宵猎甚是相合。太行山中的艰苦岁月,未来日子的渺茫,一一道来。

听得出来,王彦对未来也看不清。到了秋天,金军肯定还会再来的。赵构这样一直逃跑,只想着自己享乐,会有什么后果?谁说得清。

王宵猎一边从王彦那里了解现在局势,一边回忆着历史知识,规划自己的退路。

赵构现在到了扬州,后边一定要去杭州的。按照历史,他应该一直在东南一带活动。那里也是金军初期作战的重点,一直追着赵构屁股打。

自己不能去东南,离着赵构最好越远越好。哪里合适呢?

当街争斗

开封城里,人还是很多,依旧很热闹。只是漕运不通,金军抢过之后百姓没有钱,城中的生意很多就做不下去了。宗泽守开封之后,一时平定下来,城中聚集了很多流民。

入城的第三天,王宵猎带了曹智严、余欢和杨审出了营房,一起在城中闲逛。

出了铁林营,沿着蔡河而行,不知不觉就到了大相国寺的对面。只见河对面人流如堵,街边卖各种东西的都有。王宵猎道:“我们到相国寺那里看看。不知道要在开封城住几天,以后日常用度,米面之类一切要买。问了价钱,早早安排。”

余欢道:“以前在丁都巡军中,都巡从来不管这些。军中乏粮,便就派人出去,到周围乡下征些回来。想吃酒肉,各人自想办法。”

“那不就是抢了?”王宵猎摇了摇头。“家父起兵,本是救国救民,拯国民于水火之中,岂能做这种事?前日留守赏了些金银,仔细些,能坚持不少日子。”

余欢没有说话。城中宗泽直属的军队只有几千人,但其他首领的军队却没个确数。靠买,有几支军队能在开封住下去?汴河漕运断了几个月,没有外地的粮进来,粮食本就短缺。

过了相国寺桥,到了汴河边,一下子热闹起来。

看着周边的景象,杨审道:“开封府果然是天子所居!离乱之后,尤繁华如此!去年官人带着我们只到开封城外,不许入城。今日随着小舍人,才见如此繁华景象!”

王宵猎摇了摇头:“繁华是繁华,只是这里的东西,我们多半是买不起的。”

现在开封的物价是以前的几十倍,自己手里的那点钱,可买不了什么东西。几个人只是看看而已。

走了几步,突然前方的人群聚集起来。还有人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王宵猎道:“这个时候,开封城里还有人打架?我们上前看看,什么人如此跋扈!”

几人快步上前,挤进人群里。就见中间有两伙军人,一伙十余人,一伙只有八个人,在那里大声叫骂。十余人的那伙首领王宵猎认得,正是丁进军中的彭潭。

此时他如战斗的公鸡一般,扯着嗓子指着前边的人骂道:“直娘贼,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爷爷们看上的物事,你们凭什么来抢?!”

对面一个将领抱着臂,冷冷地道:“你们这伙贱坯,上阵了全无用处,还敢强抢民物!这里是开封府,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别人不敢管,爷爷来管!”

王宵猎听了,对余欢道:“开封府什么地方?还有人敢当街做强盗?”

余欢有些无奈:“小舍人,什么强盗?只有手中有刀,身上穿着军服,就不是抢。军人作战,征些东西怎么了?不在民间征,我们吃什么?”

王宵猎愣了一下,道:“如此说来,开封城里哪个敢做生意?”

余欢道:“这里做生意的,都有自己靠山。你来抢,自然有人给你撑腰。没有靠山的,摆出来之前也要找个靠山,不然肯定被人抢。今日情形,想来是彭潭碰到新来的生意人。”

王宵猎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这个样子,留守宗泽怎么不管?转念一想,宗泽手下才多少人?管得过来吗?这么多军队在城里,不闹出大乱子已经是了不得的事。

宗泽仕途不顺。中进士之后,近三十年才做到登州通判。说起来,王宵猎的父亲王汝代比他还要强些。金人南下,宗泽临危受命,任磁州知州。在金人南下的纷乱时节,兼任河北义军都总管。在开封城被金兵攻破的时候,赵构恰巧在河北,被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坚持抗金的宗泽,则为副元帅。后来二帝北狩,赵构即位,宗泽被任命为东京留守。

宗泽就是在金军南下的三四年里,从一个通判这样不起眼的中级官员,快速成长为东京留守,成了国之重臣。他的威望,是在抗金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并不是以前宋朝的重臣。

这样的经历,使宗泽与朝中的其他人不同。赵构初起,宗泽立有大功。但规模初具的时候,朝中官员并不以他为意。宗泽在开封,其实有些尴尬。

两伙人在街中间,越吵越是厉害。王宵猎听他们吵的内容,才知道彭潭对面是韩世忠的兵。洛阳文家寺韩世忠战败,深恨丁进避战。回到开封,两军经常争斗,打个不休。今天这种场面,其实已经发生了很多次。特别是王宵猎把击溃丁进的金兵杀了,又守住了巩县,韩世忠的兵更加瞧不起丁进。

≈lt;div style=≈ot;text-align:center;≈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