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猎道:“州里事务太多,我没有时间与你们一起。所以只能收上来看看,写几句批语。哪些合用,哪些不合用,你们商量着来就是,不必太在意。三日之后的计划,我们就要执行了。”
邵凌小声道:“小舍人,难道三日之后的计划,你不必再看了吗?”
王宵猎道:“我看了做什么?你们自己拟的计划,难道自己还做不好吗?”
邵凌急忙道:“自然做得好的。小舍人放心。”
王宵猎想了想,又道:“其实这样做,有个名目。”
邵凌道:“不知道是什么名目?”
王宵猎道:“这叫做集体领导。在事情之前,不管是政事,还是军事,先进行充分讨论。依据大家的意见,形成决议,而后执行。军队不只是靠一个人,或者几个人领导,而是靠大家智慧。主将是组织讨论的人,最后拍板形成决议的人。决议形成,从主将到下面将领,一直到每个士卒,都必须严格按照决计执行。形成了这样的决议,之后才能要求纪律要严!”
众人听了都一头。好似听明白了,好似又不明白。
集体领导是后世形成的制度,从上一直到下,层层贯彻。从最级的领导决议,一直到战前士兵举行的“诸葛亮会”,环环相扣。一个大的作战计划,就这样被层层分解开来。什么决自朕躬,在这种集体领导面前不值一提,显得好似玩笑。
随着对林教头教的这个军队的制度慢慢熟悉,王宵猎开始有意把后世的经验加入进来。当这些经验慢慢成了制度,官兵慢慢变成了习惯,新的军队也慢慢见雏形。
逃兵
看长官厅里一灯为豆,王宵猎在那里看几人拟出来的演练计划,牛皋道:“知州真是铁打的。来这么多日子,几乎没见他休息过。”
邵凌道:“小舍人就是如此。若不然,几个月间,几百人成了几千人,据一州之地,凭什么?只是苦了你,小舍人不聚饮,少了饮酒机会。”
牛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在军中办正事的时候不许饮酒,经常连续数日,有的时候甚至十余日,日子着实难熬。但王宵猎自律甚严,牛皋能说什么?
曹智严伸了个懒腰,道:“熬了三天,着实累了。我们快快回去,大睡一场!”
一边说着,几个人出了州衙。牛皋约了解立农和余欢一起去饮酒,其余人回去睡觉了。
第三天,营房里,关申指着文书,大声道:“这是什么字?哪一个写的,我们看不懂,写来有什么用处?要做什么,只要长官一句话,看这些文书做什么!”
一边的刘野小声道:“队正,这是知州吩咐,全军皆是如此。”
关申恨恨地道:“打仗的用的刀枪,知州却让我们认字,难道拿着毛锥子上战场!几个月,我才认几十个字,怎么看得懂文书!”
见关申怒容满面,刘野和几个人都不敢说话,低下头去。
正在这时,严仪进来。见个礼,道:“你们队中什么时候讨论?讨论的结果,要写下来。若是识字的人不多,告诉我一声,我来帮你们写。”
关申冷笑:“真是好笑!现在军中,倒是你们这些识几个字的吃香!我们上阵,刀头喝血的,反倒成了废物。文书看不懂,就连议论的什么也要你们记!”
严仪愣了一下,急忙道:“队正说的什么?这是军中规矩,什么东西都要写在纸上,白纸黑字,抵赖不得。这规矩又不是我订下来的,因何烦恼?”
关申道:“发下来的文书上面的字我都认不齐全,要做什么,哪个明白?文书看不明白,讨论个什么!我们这些人不认字,难道长官不知道?”
严仪道:“军中教了几个月,总能认些字。纵然你认不全,队中所有人凑起来,总能看懂。前些日子不是说了,若是队正认字不多,就从手下选一个认字多的,作为文书。”
关申道:“真是好笑!我一个队正,还要手下读文书我听!若是如此,哪个还听我的!”
严仪觉得惊奇。其他队里都好好的,怎么就关申这里这么多事情。想了一想,自己又不是他顶头上司,何必多管?道:“你们要怎么做,我管不着。我只是说,若是后边记录的时候需要我,可以帮忙。具体怎么做,队正自便了。”
说完,拱了一拱手,扬长而去。
看着严仪的背影,关申狠狠啐了一口。
刘野低声道:“队正,我们怎么做?”
关申道:“先不要想那么多,你们随着我饮酒去!”
刘野看了看其他几人。几人一齐摇头:“军中出去可不容易,如何敢坏规矩?”
关申冷哼一声。道:“哪个跟我走,就一起出去。今天痛饮一番,其他的不必去管!”
见关申样子认真,有两个起身,愿意跟关申。与刘野一起,随着关申出了军营。
王宵猎是要建封闭军营的,只是时间太短,还来不及。现在军队分别驻扎在汝州周围,砍伐树木围了起来。只是无法严密看管,经常有人翻过木墙出城。
数千人的军队,除非像监狱一样到处是看守,不然怎么可能滴水不露?看得太严,就会让气氛过于凝重,军中的人情绪不好。看得不严,就会记纪律形同虚设。其间的分寸,对于军官是个考验。
关申带了三人,从附近不远的一处木墙翻了出去,进了汝州城。
走在街上,刘野道:“队正,我们去哪里?”
关申道:“听说不远开了一处酒铺,卖的酒水好,菜又便宜。我们去看一看。”
三人沿街走了不远,就见街道拐角处一处铺子。外面挑了杆酒旗,里面好大的棚子。棚子下面食客众多,几乎挤满。许多个小厮,在人群穿梭。
指着酒铺,关申道:“不用问了,必是哪里。走,我们去尝一尝。”
三人到了酒铺,就见门旁边立了个木牌,上面写了十几道菜。关申看了一会,怎么也认不全。不过大致知道,这里卖的是面,还有下酒菜。
关申道:“自从到了汝州,知州很是弄了几道菜出来,百姓甚是喜欢。其中的一样是面,有各种花色,诸多吃法。我看这里卖的也是面,不知道什么花样。”
刘野道:“看这里写的,卖的是刀削面。不知道怎么个削法。”
“那是个‘削’字么?我只觉面熟,可惜不认得。”关申重又看了一遍,摇了摇头。
进了铺子,三人找个位子坐了,等着小厮过来好点菜。谁知等了许久,小厮在身边来回几趟,就是不来招呼。关申等得心焦,一把拉住过来的小厮,道:“你们如何不来招呼我们?”
小厮忙道:“客官,我们只是送面,并不招呼客人。你们第一次来?到那边买面,交了钱会领一个牌子。把牌子放在桌上,我们自会送面来。若是要吃些酒菜,自去另一边去买。”
关申听了,看那边柜台。一张桌子前面,排了好几个客人。另一边则有一排大盆,盆里都是各种熟食。熟食旁边,则是一个巨大的酒缸。
放过了小厮,关申道:“新开的铺子,怎么都这么多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