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来的洛阳溃军理智已经不清楚,被董先者住道路,不管不顾只是杀了上来。他们没有组织,没的指挥,在最初的慌乱过后,董先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当太阳落下山去,逃来的乱军大部被俘,还有一部分人丧尸沙场。
董先在马上捏着长枪,大口喘着气,看着面前的战场,犹觉得如同做梦一般。算算时间,张印的军队恰巧在未时将近时赶到,不用半个时辰就把敌人冲垮,没有一丝一毫耽搁。如果自己出城再稍慢一点,大半乱军可能就已经冲进山里去了。那个时候,自己到山里追击溃军,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在暮色中,前面一支约五百人的军队缓缓而来。到了跟前,一个将军上前,道:“前方是董太尉的大军吗?在下邓州第二团统制张振,请董太尉说话!”
董先收了长枪,一提马缰,到了阵列前面。拱手道:“在下董先,见过张统制!”
张振道:“我军在二十里外杀乱了敌军,我一路尾追而来。见董太尉在这里列阵,不知可堵住了溃军?”
董先长出一口气:“幸不辱使命!”
张振道:“张副都统就在二十里之外,若是方便,太尉可以前去拜见!”
董先叫过张玘,道:“张印是副都统,在军中位高权重,我去拜见也是应当。不过五天时间,王节帅就把孟邦雄的军队全部扫清,牢牢占住洛阳城。这样的兵力,前所未见,不可以等闲视之。你带着大军在这里扎营,我前去拜会张印。但愿双方没有分歧,能够相谈尽欢!”
张玘称是。约束部队在附近扎营,等董先回来。
看看太阳落下山去,董先提马到张振跟前。道:“太阳已经落山,将军何不在这里歇息一夜?”
张振道:“副都统严令,如果董太尉堵住了溃散的逃兵,要我立即回报。怎敢耽搁?”
都是骑马,二十里路并不算远。董先不再罗嗦,随着张振,向洛阳的方向去。太阳落下了山,天上繁星点点,终于到了张印的大营。这附近翻有小路可以翻过龙门山,孟邦雄在这里布防,不只是防守董先,也是加强龙门的降御。
得到消息,张印带着一众将领迎了出来。
董先抢先施礼。道:“在下董先,见过副都统。”
张印忙道不敢。笑着道:“你与张振一起来,必然是把溃军截住了。”
董先道:“我列阵于洛河进山的道路旁,截住了溃军。一共俘获八百五十七人,斩一百一十七人。不辱使命!”
“好,好,太尉有大功!”张印一边说着,一边请董先进了帅帐。
分宾主落座,张印介绍在座的将领。参谋许长行、左虞候林卫、掌书记郑田光,还有统制张振、都监高信、副统制张驰和都监陈海。张驰是张印的副职,实际上是指挥官。董先不了解,心里纳闷怎么还有在个副统制在。
客套了几句,张印道:“消灭了这里的守军,洛阳城就完全落入了我们手中。节帅吩咐,太尉安排了军中事务,最好是尽快与张玘一起,前去拜见。”
董先道:“节帅还没有进洛阳吗?”
张印道:“孟邦杰带五千人进了伊阙城,现在还不了解外面的情况,一时僵着。节帅带大军围了伊阙,专等着孟邦雄过去劝降呢。哪里想到孟邦雄这厮,推三阻四,并不愿意去。”
“原来如此——”董先点头。原来王宵猎没有攻下伊阙,而是直接进攻洛阳,倒是胆大。
张印道:“今日大胜,正该庆祝一番。太尉来了,便烤一只羊,大家饮几碗酒才好。”
说完,吩咐属下杀一只羊烤了。就在帅账里为董先接风。
酒过三巡,董先问起战争的经过。听了张印一军从临汝镇出发,几乎没有停留,一路杀到洛阳来,不由得暗中啧舌。这一路上孟邦雄的军队几乎都是一触即溃,没有一战之力。
董先道:“我与孟邦雄鏖战数年,双方不分胜负。虽然他的兵多过我,战力倒也不弱。”
张印笑了笑,没有说话。
董先明白,与自己的军队相比孟邦雄不弱,但在张印这些人面前,就不堪一击了。进来的时候,看这支军队军营布置合理,纪律严明,没有平常所见的那种乱糟糟的景象,就知道他们不一样。
喝了一会酒,董先问道:“太尉,不知节帅打算怎么处置似我这种人?”
张印道:“节帅说过,首先要看你们的心意。不愿在地方为官,可以安排人送你们去行在。想在地方为官,可以转为地方的官员。或者想继续从军,就先到军校学习,学过了继续出来带兵。”
董先听了不由皱眉:“那我的军队呢?”
张印道:“依照我们军中习惯,士卒经过挑选后,入新兵营训练。训练合格的,补入各军。”
听了这话,董先心中不悦。如此说来,不是把自己的军队吞并,随便安排个小官?
破伊阙
伊阙城外,汪若海进了帅帐,对王宵猎道:“前日张印杀散洛阳西边的守军,与董先相会。两人晚上相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愉快。董先回了寿安,并不理会节帅要他改编的命令。”
王宵猎道:“必然是张印说了什么,引起董先疑虑。很正常,董先做惯了一方诸侯,不习惯受人节制。此事不必急在一时,也不能让张印去做。袁溉在什么地方?让他立即进洛阳,必要时去拜会一下董先。”
汪若海道:“昨天袁溉到了龙门,在那里布置中军各部。”
王宵猎点了点头:“做统兵官的人,发号施令惯了,说话不习惯委婉。同样一件事,让他们说,和让钤辖说,完全是两种效果。这是难免的。一个统兵官如果有话不能直说,想三想四,仗还怎么打?此事让张印不必插手,交给袁溉好了。张印可以做不好,袁溉不行。”
汪若海称是。道:“对了,孟邦雄作为我们的阶下之囚,态度却蛮横得很。让他到伊阙城前劝降,他却说战后不能怪罪他的家人,要保一家安宁。甚至还要保证他做个官,无人欺负他家,才肯到城前去。”
王宵猎听了笑道:“这厮心里在想什么?你去叫他来,要死要活跟我讲清楚!”
汪若海称是,转出了帅帐。
李彦仙道:“伊阙城中还有五千兵马,孟邦雄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筹码了。不答应他,他就不肯劝降,说不定城中兵马就会拼死抵抗呢?在他看来,自己还是有价值的。”
王宵猎道:“他想的太多了。炮兵团已到,伊阙城还能守几天?一天?两天?我只是因为城中说到底是宋人,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刀兵相见。真想顽抗,又岂能容他!”
说话间,孟邦雄被带年来,站在那里昂然看着王宵猎。
王宵猎道:“总管,你手下的兵马,现在只剩下伊阙城中的五千人了。时至今日,已无翻身余地。若是能到城前劝城中投降,我还能饶你性命,以后做个寻常百姓。如若不然,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孟邦雄道:“我自小混迹街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节帅不必吓我!城中五千兵马,你想破城,总要付出几千人的代价。我的要求不高,节帅获胜之后,要保我全家平安,资财平安。我做了两年西京留守,攒下一份家财。你若是不让我为官,我做个富家翁,总不过分吧?”
王宵猎道:“你做两年西京留守,多少人因此遇难?你的家财,是抢了多少百姓的身家?刘豫立伪齐,你立即卖身投靠,做的是伪齐的官!像你这样的人做个富家翁,谁还会相信我的大军?不必多说了,你愿意到城前劝降,我就保留你的性命。你若是不愿意,明日在阵前斩你的首级!城中五千兵马,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守多久!”
孟邦雄冷笑,显然不相信王宵猎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