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摇头:“回来了,我们还聊了好久呢。不过,她好像没上床睡觉?”
说着话,进了客厅。此时天光未明,还一片昏暗,客厅里看不清。三娘拿了引火绒,到炭盆里引了火,准备把灯点着。刚转身,就看见一具尸体吊在窗前,在那里晃啊晃的。
“啊——”三娘被吓得心胆俱裂,火绒扔到一边。
“怎么回事?”孙小乙上前几步,问柳三娘。
柳三娘指着尸体,道:“春春——春春——,她上吊自尽了!”
借着微光,孙小乙定睛观看,前面上吊的不是春春是谁?急忙拿起火绒,把灯点着。
春春挂在北窗上,脚离地不远,好像睡着了一样。
孙小乙上前把尸体放下来,抱在怀里,怔怔地看着春春的脸。嘴里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过了好一会,柳三娘才对孙小乙道:“把尸身放下来吧,抱着像什么样子?”
孙小乙抱着尸身,转了几圈,茫然地道:“放在哪里?放在哪里?”
柳三娘对孙小乙道:“放到屋里床上吧,那里干净。”
孙小乙抱着春春的尸体进到里屋。柳三娘拿起灯,准备也到里屋里去。拿起灯的时候,蓦然发现桌子上面有一张纸。拿起纸来,只见纸上面写了几条字:“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如花美眷,终成黄粱一梦。”
第四卷 陛下因何早降?
扩军
十二月十六,刚进入“四九”的第二天,王宵猎回了洛阳。
陈求道早带了文武官员迎出城外,接着王宵猎一行,进了洛阳城。
几个月的时间,洛阳城又变了好多。尤其是北门进来的安喜门大街,以及会通桥一带,皆用青石板铺路,路两旁栽着大柳树,看起来整齐有序。
回到留守司衙门,王宵猎略微收拾,在花厅小憩。
花厅里面烧了两大盆炭火,红彤彤的,暖洋洋的空气让人打磕睡。王宵猎坐在椅子上,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突然亲兵来报,陈求道在外面求见。
王宵猎要来湿毛巾擦了把脸,命令陈求道进来。
陈求道进了花厅,向王宵猎行礼。王宵猎赐了座,命上了茶来。
王宵猎道:“参谋有何要事?”
陈求道想了一下,才道:“圣上欲驻陛襄阳,宣抚应该已经知道了。”
王宵猎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陈求道道:“中书发文洛阳,要求我们把京西南路交出去。交出去是指,我们不派官、不派兵、不派粮,完全交给朝廷管辖。因为此事重大,我一直没有同意。”
王宵猎一听,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道:“襄阳向南,还有大片境土,他们要什么京西南路!我们数十万军队,没有足够的地盘,如何养得了?”
陈求道道:“下官虽然没有那么说,但也是不许。襄阳作为行在,朝廷已经任命秦桧为知府,年后立即上任。秦桧上任之后,要大兴土木,为圣上建造皇宫。所以襄阳不得不让出去。另外,郢州正在汉水边,位于襄阳下游,朝廷要从汉水运送物料,不得不让给朝廷。其他州军,我都坚决不许。”
王宵猎微闭双目,仔细思索,过了很久,才点头道:“你办得很好,其他的州军,确实不应该划给朝廷。虽然我们是朝廷的臣子,但现在朝廷的情况未明,为大家计,我们还是保留比较大的地盘这好。襄阳向南,有大片境土,可以支撑襄阳。襄阳向北,有邓州在我们的手里,也可以保证我们与朝廷相哪不要太远。”
陈求道出了一口气,道:“宣抚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经过太原大战之后,加上朝廷在东路的进攻不顺利,王宵猎的属下很多人就起了心思。想着王宵猎登基,自己也混个从龙之臣。王宵猎说要不忘初心,不忘初心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即使经过大规模教育,很多人的初心也捡不回来了。真正起效果的,是看王宵猎在军中的威望有多高。如果王宵猎的威望足够高,自然可以让更多的人捡起初心,忘记篡逆的想法。不过这只是假象,只要宣传的口径一变,这些人的想法又变了。如果王宵猎的威望不高,那根本就没有人理会。
王宵猎大规模的使用军校生代替旧军官,便有这方面的考虑。以前的旧军官太杂,能够保持跟王宵猎思想一致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军校生思想比较单纯,升迁全靠上级,比较好管理。
想了一会,王宵猎道:“接下来与女真人的战斗,很难找到像太原那样的好机会了。要想围困金军,需要的兵力很多,接下来的一年我们要扩军。暂定以金、均、房三州之地,扩军一个师;以邓、汝两州扩军一个师;以随、唐两州扩军一个师;以蔡、颖两州扩军一个师;以其他各州扩军一个师。一共扩军五个师,才能勉强包围金军。”
陈求道听了,猛地一震。道:“扩军五个师,就是十余万人,我们的兵力是不是太多了?”
话一出口,陈求道就觉得后悔。王宵猎哪里是扩军,看扩军的几个地方,分明是为了包围襄阳。看来王宵猎对行在设在襄阳很警惕,预先布置了军队。
王宵猎道:“当时征兵的时候,我们说了正常兵役是五年,岂能食言?开始征兵的时候,兵大多从这几个州征上来的,到了他们退役的时候了。后来扩军的兵,大多出自陕西和河东,还不到退役的时候。退役的兵的员额,依然从陕西和河东补。有退役兵的州军,不能因为上一批退役了,从此他们就不当兵了。孩子总要长大,长大了就要当兵,所以在这几个州军扩军。”
陈求道道:“宣抚思虑深远,下官敬佩!”
陈求道说的敬佩,是他发现一个现象。王宵猎每次要做些超出常规的事情,总能找到借口,而且这个借口还能让人信服。像是这次扩军,明显就是王宵猎为了围堵襄阳,偏偏能找出老兵退伍的借口。
王宵猎道:“圣上驻陛襄阳,离我们就近了,很多事情与以前不同。留守司和宣抚司也要随之改变,没有办法不改啊,不改不能适应朝廷的变化。最少,缺的官员要先补齐。”
王宣猎占领洛阳后,没有多少日子就连番征战,没有时间征辟官员,是以很多职位空缺。赵构到襄阳,离洛阳就很近了,再有职位空缺也不合适。更重要的是,王宵猎需要为自己招揽人才。
陈求道道:“是啊,宣抚司和留守司两个衙门,欠缺很多官员。”
王宵猎道:“此事就交给得之吧,宣抚司的事交给汪若海。你们详细列出两司所需的官员,有哪些空缺,最好再加上几个推荐名额。如果没有,也不强求,不要为了凑数写些乱七八糟的人上来。”
陈求道恭声称是。
王宵猎叹道:“圣上驻陛襄阳,洛阳进入了多事之秋啊。以后做事,大家都小心些。”
陈求道道:“无论圣上来是不来,我们都忠心于宣抚。只要谨守这一点,圣上来了襄阳也没有什么。”
王宵猎看了看陈求道,点了点头。道:“参谋事情看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