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求道道:“宣抚这样比喻也是对的,更加易于理解。只是赌城既然是厕所,就不该建得光鲜亮丽。”
王宵猎道:“如果有钱了,你也希望厕所干净整洁,不要无处下脚。石崇的厕所,以绣缎铺地,旁边有穿着锦衣的十余婢女,极尽奢华。刘石来做客,肚子不舒服想上厕所,到了地方竟然不敢上,回来给石崇道歉。厕所即使是排出秽物的地方,有了条件,也想弄得干净整洁不是?”
陈求道笑道:“宣抚说的也有道理。”
王宵猎正色道:“对于我们来说,你们必须明白我前面说的道理。把赌城比喻成厕所,只是通俗的说法,来应符其他官员和百姓的。要记住,建立赌城,根本原因是人中本来有好赌的,我们就建赌城让他们赌,又不影响城内。”
陈求道和汪若海、陈与义正色道:“下官明白了。”
其实三人对王宵猎前面讲的似懂非懂,后面厕所的比喻反而都一听就懂。只有陈求道,对前面的内容似乎领悟了一些,但不敢说全懂。
王宵猎说的话简单而直白,但联在一起,很多就违反了直觉,一时想不明白。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为了说的简单明白,就用直白的话讲。但讲的直白,很多人又不屑一顾,反而听不明白。
很多人就是这样,喜欢听一些晦涩难懂的话,虽然听不明白,但也足够跟人吹嘘。有人讲的简单明白,他又不屑一顾,觉得你讲的话一听就懂,有什么难的?
须知,话怎么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的道理。
送走了三人,王宵猎又仔细想了想,才吩咐把莫员外叫了进来。
莫员外进了王宵猎官厅,见王宵猎正坐在书案后,便恭敬的垂手站立。
王宵猎起身,对莫员外道:“请坐。我们坐下说话。”
莫员外陪着笑道:“宣抚面前,哪里有小人坐的位子?宣抚发令就好,小人恭听。”
王宵猎听了,不由正视着莫员外。过了一会,才道:“坐吧,我不习惯站着跟人说话。不必客气,这里习惯如此。”
见王宵猎坐下,示意自己坐,莫员外再三推辞,才虚坐了下来。王宵猎看了一眼,忙把虚坐在凳子上的半个屁股抬了起来,就扎着马步坐着。
王宵猎看见了,并不在意。道:“我记得你入牢狱之前,跟你谈过一次,印象很深。觉得你虽然心里阴暗,但明面上却又做得好像是个好人。这次要建赌城,想起来你,可以作为建的客栈的主管。”
莫员外听了不所以,道:“小的哪里当得起宣抚的法眼?”
王宵猎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就直说了。你如果去做客栈主管,其余刑期全免了,给官府做主管五年。你看怎么样?这个条件不错了。”
莫员外急忙道:“愿听宣抚安排。”
王宵猎道:“客栈如何经营,完全是从头做起。具体的内容,一会你跟干办公事王禾去谈,我跟他讲清楚了。你如果做主管,每年如果达到最低的收入,则与官府二八分成。官府占八成,你占二成,如何?”
莫员外道:“都是宣抚赏赐。”
王宵猎道:“初期开设客栈所需要的资金,全部官府给付。客栈最开始的收入,要先把官府给付的资金扣出来,以后才开始与你分成。不分成的日子,你的月薪五十贯吧。”
莫员外听了,不由大喜过望。月薪五十贯,不但是数额不少,更说明分成会更多。这样的条件,是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如果做得好,说不定能赚大钱。
客栈
与王宵猎谈过之后,莫员外又与干办公事王禾谈了一遍。这就涉及屠城管理的具体问题了,诸如官府出钱开客栈钱怎么说,赚了钱之后如何管账,平时如何开支,诸般事宜都详细谈了一遍。
从宣抚司出来,莫员外只觉心满意足。虽然官府监管得很多,但只是监管资金不会滥用,做事情之类的都是由自己一言而决。自己在新建的客栈,自由度极高。
在洛阳城里逛了一圈,下午依然到陈校辉处借住。
陈校辉买了两斤酱牛肉,又从外面酒楼叫了一桌酒菜给莫员外庆祝。
饮了几杯酒,陈校辉道:“员外谋了这么一份差事,可以说是极好了。只是具体做起来会是什么样,现在也无法详谈。总之,边做边看吧。”
莫员外道:“哥哥说的不错,突然天降富贵,总得小心谨慎。不过我问了一下,由于宣抚司诸事不备,现在做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从外面找一个人来,宣抚司出钱,把店先开起来。宣抚司由于人力不足,只能监督钱的出入,其他的一切只能做甩手掌柜。”
陈校辉道:“既然如此,那就恭喜哥哥了。”
宣抚司确实如此。现在官员不足,而且又排除了官员的亲友,确实面临人手不足。很多时候,这些官营单位只能随便找一个人,由官方监督,先运营起来再说。人员不合适,再换就是。
随便找的人,也是经过了遴选的,综合素质未必就比官员介绍的人选差了。人手不足的时候,就大出大进,从民间遴选人才,这是王宵猎的老办法。
喝了几杯酒,莫员外道:“对于我来说,这自然是个好机会。但是能不能抓住,就看我自己了。如果我抓不住,那就只能拿几个月五十贯的月薪,再另谋生路了。”
陈校辉道:“哥哥有什么想法?”
莫员外道:“我听宣抚司王干办说的,宣抚相公要建的客栈,既包括让人住的,还包括酒楼,还包括让客栈客人玩乐的,甚至还包括妓院。几乎是客人想要的吃、喝、玩、乐,无所不包,无所不有。这样的客栈,与以前的客栈就全然不同了。我虽然开过酒楼,这客栈要怎么去开,还要仔细想一想。”
陈校辉道:“若是这样,员外需要几个得力助手。吃喝玩乐各管一摊,方才使得。”
“是啊,世间的人千千万,但是人才难得。”莫员外叹道。“不管是管哪一摊,都要行内人才可以。可惜的是,我在洛阳人生地不熟,到哪里找这些行内人呢?”
陈校辉道:“我这就爱莫能助了。我在洛阳的时间也不长,帮不上哥哥。”
莫员外摇了摇头,只觉得一筹莫展。
第二天,莫员外告辞陈校辉,来到了赌城,先在赌城转了一圈。
赌城很大,先开发了赌城的东北角,约八分之一的范围。其他的地方都木栏杆围着,不许人随便进入。
有的商家已经挂出了招牌,比如酒楼、茶铺、金银铺等店家。只是还没有营业,大门紧闭。但大多数的店家连招牌都没有挂,也不知道做什么生意。有的店家也在忙忙碌碌,准备开业。
赌城里的土地是属于宣抚司所有,不对外出售。在赌城里做生意的店家,都租宣抚司的房子,按月交租。莫员外的客栈房子也是租的,每月金暂定一百贯,视经营情况酌情增减。
转了一圈,莫员外来到了客栈。见客栈里只有几个公人,在门口百无聊赖。
见莫员外到来,一个公人上前问道:“来里这干什么?这地方现在不许随便出入!”
莫员外拱手说道:“在下莫琼,是这家客栈的主管。在洛阳城里也无处可去,就来客栈看看。”
听说是主管,公人立即换了一副笑脸。道:“原来是莫主管,我们已经知道你的名字。您随便看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的。小的腿快,不拘什么事情立即为您办好。”
莫员外见他换了笑脸,不由吃了一惊。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在客栈里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