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爹看向大儿子,只见他微微摇头,只当是儿子没看中小梅,拿女儿回绝确实委婉些,便顺着儿子的意见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小三的年纪确实比二壮小太多了,不太合适。”
廖桂花脸都快气歪了,明明前几天她提起这事的时候陈美芬还有些意动,怎么今天突然就不行了?!
她目光锐利的看向陈美芬,刚想开口质问,就被身旁的廖富贵拽了一把,拦住了。
家里男人们都说话了,哪里还有女人的异议?
毕竟还是亲戚,不好把关系弄僵了。
既然三哥父子已经委婉拒绝了,廖富贵也不再多说,只顺着他们的意思说,“是,胜利还小,让小三在家多留两年带带他也好,过年爱党是不是要去试试参加高考?不求像隔壁村陈寡妇的儿子那么争气,考上个普通大学也是我们廖家祖坟冒青烟了。”
廖老爹脸上难得露出笑容,“真要考上了,我家摆酒。”
“三哥你可要好好供爱党上学,听人说高三这一年最重要了,再辛苦一年,明年这就是大学生了。”廖富贵很会说话,“我早就看爱党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廖杉听不清堂屋里人们在说什么,只能听到里面偶尔几声笑声,她脸色煞白,喃喃道,“完了,这下真的完蛋了……”
廖爱党听到笑声也纳闷了,他都和大哥讲了廖二壮不行了,大哥在堂屋里怎么没拦住吗?他也忍不住凑到窗边来偷听。
“好了,天也要黑透了,我们该家去了……”
堂屋的门突然打开,惊得廖爱党和廖杉猛地松开扒在窗沿的手,一人假装拔着墙角的草、一人摞着并不乱的柴火,俱是对着走出的廖富贵夫妻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客气寒暄,“富贵叔、桂花婶子,你们要走了啊?”
“嗯,天要黑了。”廖富贵脸上还有些笑容,廖桂花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好在有夜色的掩饰,她看都不想再看廖杉一眼,再好的姑娘不是她家的也不好了。
廖杉看向廖老爹、陈美芬和大哥,紧张的准备迎接糟糕的通知。
他们却没说什么。
没有预想中的调笑。
咦?居然提都没提?
不会是……廖杉心中一松,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廖爱党也松了口气,大哥还是靠得住。
廖富贵往外走,经过廖拥军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学习!叔等着你的好消息。”
廖爱党的脸顿时一垮。
送走廖富贵夫妻,门一关,自己人说话没什么顾及,廖老爹问大儿子,“你没相中小梅?”
廖拥军沉默,算是默认了。
“行,就当没有这事,以后也别和外人提。”廖老爹一言,将此事尘埃落定。
廖杉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太好了,不用嫁人了。
感谢大哥!
老大、小三的婚事搁置,现在家里从催婚变成了劝学。
廖老爹话锋一转,“老二啊,明天不用去上工了,在家好好学习。”
廖爱党立刻皱眉,“不赚工分家里哪够吃的,我也就暑假有时间能多赚些工分。”
廖老爹瞪眼,冷着脸“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下一年考上大学比什么都强!”
廖爱党同样一张冷脸,“开学再学一样!开学还有老师教,现在学个什么劲!”
其他几人看戏一般看父子两人吵。
“啧啧,”廖胜利挨着廖杉,说着悄悄话,“这下二哥惨咯。”二哥最讨厌读书了。
最后在廖爱党的据理力争下,赢得了一暑假的务农时间,但开学之后他必须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这下换廖二哥头痛了,学什么学,他哪是考大学的料?上学期期末的考试卷子他还藏着没敢拿出来呢。
他下意识的朝堂屋的柜子看了一眼,左边柜子里放着家里为数不多几个崭新的碗,是逢年过节祭祖时才会用的好碗,所以平时根本不会去开那个柜门,他就是把上学期期末考试的试卷掖在了那里。
廖爱党这一眼不太自然,但很快就移开了。不巧的是正好被廖杉看到了,她便也看了过去,那柜子在记忆里是在廖三小时候廖老爹自己做的,放在堂屋有好些年头了。
柜子底下缝隙黑漆漆的,廖杉越看越觉得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等等,这时候老鼠应该还很猖獗吧?
廖杉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又快速瞥了一眼,不会真有老鼠吧?
一旁的廖胜利看自己三姐朝柜子瞥了一眼又一眼,然后逃避似的看向别处,他满心狐疑,啧啧,该不会是家里大人们瞒着他藏了什么好东西在柜子里吧?肯定是好吃的!
卧龙凤雏各怀心思,廖老爹还在喋喋不休的训斥廖二哥。
“老子千辛万苦举家供你读书,你还不知道努力,你看看村里有几家能供孩子上高中的?”
陈美芬在一旁适时打圆场,“老二啊,别怪你爹说你,当年家里要不是太穷,你大哥也不至于辍学,你不是只为了自己读书,是为了这一家子人,只要你学好了,以后别忘了帮衬一把你大哥。”
廖爱党听的头皮发麻。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老爹先唱红脸给一棒子,娘就开始唱白脸忽悠人,小时候他还能听得感动到不行,现在只觉这夫妻俩奸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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