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泽:……也行吧。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王川泽换上被压在包底下的军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书包拉链流畅的拉上。
他转身,就见站在屋门口的中年女人背对着光,怔愣的看着他,眼中似有晶莹的泪光。
王川泽抿着唇,站直身子,利落的朝她敬了个礼。
一阵无言后。
陈娟转身抹了把眼,故意埋怨的说,“磨磨蹭蹭的干啥,廖家人都要过来了。”
其实驴车才刚刚到,陈娟听到响动走到门口,低落的情绪已经恢复大半。
陈美芬从驴车上跳下来,脸上的笑意就没消退过,“娟妹子,你也一块儿去吧,送送你儿子,正好有驴车拉着。”
“好啊,”陈娟自然乐意,“我正好也想沾沾你家喜气。可真好啊,美芬姐,你家这人气是越来越兴盛了……”
王川泽背着包出来,就见他娘已经坐在驴车上面和人聊得火热,他无奈,只好自己去把大门锁好。
廖杉朝他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她还想给未来领导留下个好印象呢。
廖爱党看到,不爽的挤了一下廖杉,“往里坐坐。”
他空出一小块位置,对着下面的王川泽说,“你坐这儿。”
驴车其实也没多大,又满满当当拉了这么一大家子人,王川泽也只能坐在廖爱党挤出的那一小块地方,他上了车抱着包,长腿委屈巴巴的蜷缩着。
没注意到廖爱党隐隐的敌意和警惕,王川泽只顾着悄悄打量车上那个看起来稍年长些的青年人,看起来是个憨厚的……
廖拥军感受到目光,朝他温和的笑笑,继续关注自己媳妇。
王川泽松了口气,这廖家大哥总不会再坑他一把了吧。
驴车比人徒步快,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县城。
县城唯一的医院是去年才刚新建成的,一栋崭新的二层小楼,内里却是除了重要的医疗设备,其他东西都是从各处淘换来的,实在是榉县也穷。
李秀英被医生带进检查室,陈美芬和陈娟跟着进去长见识了,掉漆的木门关上,男人们都在外面找地方坐下。
左侧的长椅坐着廖老爹和帮忙看行李的廖小弟,右侧长椅上则是廖大哥坐在中间偏左一些的位置。
王川泽没多想,坐到右侧长椅边上。
过了一会儿,去交检查费的廖爱党回来了,身后跟着神情恍惚的廖杉。
廖杉刚刚趁廖二哥交钱的时候悄悄拉住一个中年女护士向她打听。这时候哪有什么避孕套,现在思想观念还是多子多福、怀了就生、生得越多越好。那护士还很骄傲,说他们医院去年还帮一个孕妇接生了第八个孩子,她拉着廖杉说个不停,丝毫没有察觉小姑娘的脸色越来越白。
廖杉真的是吓坏了,生什么生,一个她都不想生,还八个?看来要是不想沦为生育机器,她最好连婚都不要结。
木门从里面打开,陈美芬扶着李秀英出来,对着男人们宣布,“已经两个月了。”
她乐呵呵的,丝毫不知道自家闺女已经决定不婚不育保平安了。
廖老爹咧嘴笑,连声说,“好、好、好!”
廖大哥激动的站了起来。
下一秒王川泽只觉一晃,身子已经失去控制的猛地向一旁倒去。原来他们坐的那张长椅根本就是坏的,椅面木板只是被平放在椅子腿上,根本没有固定住,廖大哥这一起身,原本稳定的椅子顿时像失去平衡的跷跷板,王川泽猝不及防就摔倒在地。
这下众人哪里顾得上什么好消息,赶紧围过来去扶他。
“这是咋了?怎么摔地上了?”这是惊讶的陈美芬。
“快起来,屁股没事吧?”这是好心的廖拥军。
“有事正好这里是医院,让大夫给看看。”这是幸灾乐祸的廖爱党。
“哈哈多大的人了,还能自己摔着。”这是见儿子出糗,笑出声的亲娘。
王川泽站起来,深吸了口气,“没事。”真的,也就是又被坑一次而已。
从医院出来,一行人赶去火车站,正巧听到绿皮火车轰鸣启动的声音,中午那趟前往北市的火车刚刚起步。
没办法,廖杉和王川泽只好买了晚上那趟火车的车票,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只能在火车站等着,直到晚上火车来。
廖爱党皱眉,孤男寡女的,像什么样子,“爹娘你们先回去,我陪三儿等,等你们上了火车我再回去。”
廖杉不同意,“你一个人大晚上走回村哪能成?你们都一块儿回去,我又不是小孩了。”
见她坚持,也只好照她说的办,陈美芬不放心的嘱托王川泽,“小王,就要麻烦你一路上多多照顾三儿了。”
王川泽点点头,“我娘也劳你们平日里多照料。”
一大家子人离开,两人在火车站找了个座位坐下,廖杉在心里盘算,晚上的火车,最早也要第二天下午才能到北市,而学校则是晚上七点关门,如果没能在关门前赶到学校,晚上就麻烦了。
不像是后世那样拿着身份证就能轻松入住各大酒店,现在在外面住招待所是必须有介绍信的,而且像他们这种年轻男女,光有介绍信还不行,还要有结婚证。
也就是说,想都别想,没来得及赶回学校的话只有一个结果——露宿街头。
廖杉忍不住心急,问旁边的人,“我们来得及吗?”
王川泽显然也在思考同样的事情,他声音沉稳,“嗯,没有意外的话来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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