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含珠反应过来后,声泪俱下地开始连连磕头,她的目光里写满了不可置信,颤声道,“殿下,奴婢陪在您身边近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真的忍心吗?”
见嘉善不为所动,含珠忙喊道:“奴婢不敢了,公主,奴婢真的不敢了!”
含珠被两个侍卫抬着手臂,慢慢地要被拖出了宫。
“嬷嬷,素玉,丹翠!你们帮我说说话好不好……嬷嬷……”含珠的手指死死抓着宫门口的门槛,她的眼泪混着鼻涕,很快流了一地。
站在嘉善身边的郑嬷嬷等人只做视而不见,就连一向好说话的丹翠也不预备出声。
这时候,嘉善却忽然抬起了头,她道:“等等。”
含珠的手背已被磨破了皮,额头也是红肿一片。听到嘉善喊停,她以为是有了希望,忙抬起头,向嘉善的方向望了过去。
嘉善却是换了个坐姿,她懒懒地捶了捶颈后,轻若无声地说:“将她拖到承乾宫门口去,别脏了我宫里的地。”
含珠一愣,她如坠雾中,霎时面如死灰。
倒是郑嬷嬷左右想了想,她上前一步,恳切地到嘉善耳边说:“殿下三思。此举有些太打庄妃的脸了,如果事情闹大,只怕无法收场。”
“打的就是她的脸。”嘉善又饮了口香蕾饮,她双目赤红,吩咐侍卫们,“去。”
侍卫应声将含珠拖走了。
郑嬷嬷语焉不详,她低声道:“殿下……总要为以后考虑。”
嘉善沉默了一会儿,她点头:“我心里有数,嬷嬷宽心。”
她这样做,只是又无法抑制地想到了元康死的时候,想到了她上辈子对含珠的满心信任。
当年,五舅将孔神医请来为元康看诊,这并不是秘密,宫里边也知道。可是对元康乍现光明的事儿,他们一直小心谨慎地防着宫里的眼线。
也是因为这,赵佑泽才会毫无戒心地进了宫,入了庄妃的圈套。
嘉善一直以为,这件事是从展少瑛那边走漏了风声出去。今日方知,原来是含珠!
得到元康有可以恢复光明的可能时,嘉善怕引人注目,只小心翼翼地带了含珠一人去宁王府。
可含珠呢?
想必她一扭头便把此事告发给了庄妃。
阿弟是被她害死的!
这么些年,自己一直所托非人!
嘉善闭了闭眼,她抹去了眼角的那滴晶莹。
“殿下,奴婢有事儿想和您商量。”一道轻柔的声音说。
听出了是素玉在讲话,嘉善缓慢睁开眼,她侧首道:“什么?”
“奴婢昨日收到家里传来的书信,奴婢的弟弟在当地找到了媳妇儿。原本奴婢是怕母亲年长,身边无人照护,这才想明年出宫。可既然弟弟成了家,家母身边便有了弟妹看护,”素玉对嘉善一笑说,“奴婢想,再在公主身边多伺候几年。”
嘉善安静地看着杯中的香蕾饮,她目光流转,语气换了种温柔:“你不必如此。趁着这半年,你帮我好好提点一下丹翠便是了。该出宫还是出宫,这个恩典,我依旧给你。”
素玉摇头,顽固道:“不了。嬷嬷老了,丹翠还小,公主身边不能没人,奴婢陪着公主。”
郑嬷嬷、素玉还有含珠都是当年她从母后宫里要来的人,跟在她身边最久,也都曾陪伴她度过一段艰难的日子。
嘉善忽然觉得眼睛很酸,连鼻头都有些微涩,她揉了揉鼻子,态度也不再强硬了。
“好,我再留你两年。”嘉善说。
“这两年,不止是提点丹翠,你在我身边仔细掌掌眼,看看有哪些人可用。”嘉善挽起一个笑意,“两年后,我帮你找个婆家,保准你风光地嫁出去。”
素玉的脸微红,叩首道:“是。”
嘉善从榻上起身,她将杯中的香蕾饮喝完了,粉面终于露出一丝疲倦之意:“我去睡会儿,若是父皇来了,就说我舟车劳顿,可能染了风寒,忍不住先歇下了。待明日,一定去给他请安赔罪。”
郑嬷嬷颔首:“是。”
“公主。如果承乾宫那边,派人来问含珠的事儿怎么办?”丹翠插话道。
嘉善的声音低柔下去:“承乾宫不会问的。倒是静妃娘娘,或许会派人来。如果静妃的人来了,就说我们宫里丢了几件母后从前的东西,查到了是含珠拿去发卖,所以我才派人收拾了她。”
丹翠明了地点头:“是。”
交代完事情,嘉善慢慢挪着步子,去了里屋歇息。
她靠在榻上,微阖上眼睛。室内的麒麟香炉里吐出一缕缕的香烟来,那烟子沉香迷静,伴着她入了眠。
当天下午, 含珠的血彻底染红了承乾宫的地。承乾宫门口,共有六百十六块瓷砖,每一块瓷砖上,仿佛都被溅上了猩红的血点子。
侍卫们行刑的时候, 没有人去捂上含珠的嘴儿, 那一声声惨叫, 从门口一直传到了承乾宫的每一处角落里。
起初,庄妃还派了人出去看,得知是含珠被拉来杖毙, 庄妃敢怒不敢言。她摔了好几个瓷花瓶, 才生生忍住了愤怒。
庄妃宫里还养着两个小公主,一个封号为淑娴, 一个封号为惠安。
淑娴与赵佑成是龙凤胎,只比嘉善小一岁, 今年十四, 已经很懂事了。听说嘉善杖毙自己宫里的奴婢,却到了她们宫门口闹事,淑娴意欲不平地便要去找父皇理论。
窦嬷嬷一阵好说歹说, 才终于把她给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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