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亦寒和自己有同一个男朋友,医院里有一只仙家在追杀她。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行走的死尸,尸体肯定是从停尸房跑出来的,因为撞到他的时候能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冰冷和僵硬。这两件事就够糟糕的了,还有一件就是学长的不正常和那封信。
他一定也是遇到了事情,所以第六医院才会产生鬼煞。
所以,现在所有人实际上都在鬼煞里?是鬼煞的力量让尸体死而复生?还是说,大家伙忙活了这么半天,根本没触及到鬼煞的核心?连这是什么鬼都没搞清楚?
没有头绪,萧薇没有独自处理过灵异事件,了解的也不多。要是钟言在他会怎么办?
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啊,萧薇很快找到了一条路,那就是必须冷静。要是钟言在,哪怕他同样没有头绪,但一定会让所有人冷静。心不静则乱,一乱就会上当,甚至中了障眼法。
所以萧薇当下做了一个决定,先回病房,如果那些人是冲着杜亦寒来,那么就更需要陪在杜亦寒的身边了。思索之后,萧薇对着镜子喘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只是镜子里的她并没有消失,反而露出了一个莫测的奇怪微笑,下半脸逐渐出现了许多泡泡。
六层的护士站也到了稍稍清闲的时候,白天这里忙得脚不沾地,等病房熄灯之后,小护士才能坐下歇一歇。可是歇一歇也不是真的休息,虽然坐下了,可手里还在忙着。
她翻看着两天之后的排班表,小护士在自己的工作笔记上打钩,或者画叉,病房里偶尔传出一两声“哎呦”都很正常,走廊里的脚步声也没什么,有些陪床的家属这时候才出来洗漱,或者用走廊的微波炉加热晚饭。
她低着头,继续翻着排班表,心里想着哪屋哪床的病人已经超了预产期,忽然余光里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张主任?”小护士抬起了头,“您怎么来了?”
张主任和她隔着前台,一言不发,只是脸上戴着一个医用的口罩。
“您……您不是已经下班了吗?”小护士站了起来,张主任这个时候绝对已经下班了啊,而且下班之前她还抱怨了一下今晚的天气,还提醒她们明天一定要记得带雨伞。可眼前的张主任不像是下班,也不像是回过家又匆忙回来,她穿着的白大褂上还有着今天不小心弄上的钢笔水,显然这几个小时就是根本没回家啊。
可是张主任要是没回家,她躲在医院里干什么?没有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冷风过境,一下子吹开了排班表,纸张从左到右翻面儿,像是有人故意在抖纸,抖得哗啦哗啦直响。窗外打了个闪,闪得护士站的台灯好像也跟着闪了一下,照得张主任的脸部煞白。
“张主任?”小护士有点儿害怕了,往后退了退。
白大褂上有墨水渍,张主任脸上的医用口罩倒是全新,强烈的新旧反差让人无所适从,而且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张主任。小护士本能地往后再退:“张主任?您……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突然间,一阵风朝小护士吹了过来,将方才吹得翻飞的排班表吹到了地上。
风好像忽然间变大了,吹开了萧薇旁边的窗户,潲进了不少雨水。萧薇赶忙将窗户关上,往前再走走就回病房了,刚好可以经过护士站。
对了,要不要问问今晚值班的护士?萧薇这样想着就走了过去,前台刚好有一个小护士在办公,低着头不知道写着什么。
“您好。”萧薇敲了敲前台的桌面,比划了一下高度,“请问您刚刚见过一个……大概这么高的男人走过去吗?”
小护士低着头,仍旧还在写字。
萧薇见她没抬头就没再问,毕竟她也有实在忙不开的经历,和病人说话的时候都来不及抬头,结果被那个男病人投诉,说自己的服务态度不好,没有目视他。现在她静静地等待小护士忙完,顺便回忆了一下那张巨大遗像上的面容。
那个男人是个双眼皮,挺普通的模样,刘海不长,穿的是白色t恤,裤子好像是黑色的……萧薇回忆完毕,见小护士还没有抬头的意思,只能再次打扰她:“您好,请问您见过一个这么高的男人走过去了吗?他穿白色的t恤,黑裤子。”
小护士腾地一下抬起头来,给萧薇吓了一跳。
“您说什么?”小护士问,写字的手还没停,脸上戴着大大的口罩。
萧薇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这种反应,着实吃惊,仿佛自己打扰了一个非常专注的人。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笔写得飞快,萧薇对护士站里的一切都熟悉,哪怕只是看了个边角也能认出她手下压着的那本册子是排班表。
打印出来的排班表都不能涂写画画的,所有的变动都要在打印之前提前说,那么她现在写什么呢?
“哦,没事了,您忙吧。”萧薇直接走了,转身很快,步速也有所加快。她能感觉到那名小护士还在看自己,就像是目送自己的背影一样,可是她不敢回头,生怕撞上邪门的事。
最主要的是,那个护士也戴着口罩,这直接激活了萧薇的记忆点,当时学长说过,如果他戴上了口罩,赶紧跑。现在是晚上,护士本人在护士站内,这里又是妇产科,她戴那么大的口罩干什么?
萧薇拐进了房门,看到杜亦寒一切都好的瞬间才回头看了一眼护士站。而刚刚那个在排班表上写写画画的小护士已经不见了,整个走廊十分安静。
钟言这边刚刚结束,温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勾出来的红色虫足满地都是,只不过已经完全失去了活性。
飞练嫌那些东西恶心,根本就不带碰的,小女鬼没见过好玩儿的东西,捡了不少,现在她蹲在地上像个普通的小孩儿在玩翻绳游戏,将血管一般的虫足栓成一根,在小手当中翻来翻去。
“别动了。”飞练看不下去了,用鞋尖踹了踹她,“脏死了。”
小女鬼放开她的玩具,回身抱住飞练的大腿就是一口,尖利的上下牙用力咬合,严丝合缝地啃在飞练的牛仔裤上,直接给裤子咬出一个大洞。顺带着也咬下了一大口肉,直接撕下来不少。
大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白森森的骨头直接见了光,如果她再用力一些,估计能直接将飞练的大腿骨咬断。这回她应该是放水,只在大腿骨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肉还在嘴里嚼着,小女鬼的身子却被飞练倒拎了起来。飞练抓着她的尾巴将她晃了晃,脸上是一副大人不和小孩儿计较的模样,顺手就把小女鬼扔到了沙发上:“到一边吃去,别妨碍师祖办事儿。”
钟言确实不能被妨碍,因为他现在的工作是最为精细也是最为危险的一步,要处理陶梦的舌头了。
陶梦半梦半醒似的,眼睛半睁开,可是人却是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她的眉心还在流血,钟言用热水擦了擦伤口,顾不上给她弄个创口贴。两只眼睛也在流血,鲜血从眼尾往太阳穴流,乍一眼像是七窍流血。现在钟言又一次托起了她的下巴,目标就是那条舌蹩。
察觉到外来危险的舌蹩一动不动,紧紧地贴在舌后。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死,而且我也知道你知道我来了。”钟言的指尖变成了冰刀,“你应该听得懂我说话对吧?”
在一旁的田洪生问:“它能懂?”
“舌蹩都很聪明,否则它们没法服从于真正的主人,它们的出生就带着目的性,当然懂这些人情世故。”钟言捏住它的伪足,“它们的智商已经不亚于成人了。”
“所以也很狡猾?”田洪生提醒钟言,“你要小心。”
“你放心吧,我不是没对付过这东西。”钟言往外拽了拽它,它的腹部带有许多尖刺,已经深深地扎进了陶梦的舌头组织当中,这会儿它干脆也不装模作样了,虫足全部伸了出来,在陶梦湿润的口腔内部滑动。
于是钟言对舌蹩说:“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请’你下来?先说好,你自己下来,我留你一条命,你要是非逼着我动手了可是一条活路都没有。”
舌蹩的虫身仍旧没有放松的迹象,像是完全听不懂人话。可是钟言最知道这东西的鬼心眼,它现在绝对不是害怕,而是在想办法脱身。一刹那的功夫,钟言的手指尖被冰凌覆盖,中指和食指都变成了锋利的手术刀。
也就在这功夫,那只舌蹩的虫身微微拉伸,有了些伸直的迹象。原来它真正的头部并不是露在外面的那部分,恰好是缩起来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