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阿然才不是你这种赔钱货,上赶着倒贴男人。”
樊剑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一直没想到,闫常青厚颜无耻到拿以前的事讽刺他。
孤苦伶仃的樊剑,怎么能跟名门闺秀季雪然比?
但闫常青好像铁了心故意羞辱他似的,揭开他最为惨痛的伤疤。
如果渣男也有等级,那他的这位前夫,当之无愧是这几个前任里最恶劣的一个……
幸好樊剑被打击背叛了太多次了,早已形成一定的“防御机制”,他不停地调整呼吸,企图在溺毙的恐惧深海里挣扎冒头。
闫常青欣赏着樊剑的狼狈,看着看着,却发现樊剑只是脸白了白,呼吸急促了一点,但并没掉眼泪,与其说“伤心”,不如说是被他的言语给气到了……
这不对劲。
以往这个贱货肯定早就大声哭嚎抱紧他的大腿求饶了,哪里这样镇定过?闫常青平息心底异样,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名片,朝樊剑递了过去:
“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过得不怎么好。我们毕竟夫妻一场,我有义务赡养你,这是我的私人电……”
“不用了。”
樊剑斩钉截铁地抬头,打断了闫常青的话。
在闫常青震惊的目光里,樊剑肉乎乎的手掌轻轻拍开面前这张高高在上的名片……银白色的方块飘飘悠悠,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随即跌落在了脏兮兮的地板上。
医院的过道人来人往,什么样的鞋什么样的脚印都有,昂贵装潢的名片甫一掉落在地,就沾染上不少灰尘污秽。
这是今天樊剑第二次拒绝闫常青。
闫常青张了张嘴:“你……”
樊剑又摇了摇头,声音也比刚见面时平稳的多:“不用的,我们当初都说好互不亏欠。你现在过得很好,我…我也还不错,我觉得、我们……”
“……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这样对彼此都好。”
“我走了。”
樊剑推开面前这堵人墙,拐着瘸腿往反方向走去。就当他即将迈出这条分叉走廊时,身后出现一只手臂将他重新拖入黑暗。
“唔!”
口鼻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濒临窒息的恐惧感席卷樊剑的脑仁,他下意识地扑腾起来,却如同蚍蜉撼大树,丝毫无法撼动拧抱着他的那只手臂……
闫常青虽然清癯消瘦,但两只臂膀的力气大得可怕,拽住壮壮的樊剑像提溜小鸡仔似的,一下子把他推到墙上。
紧接着,冰凉的薄唇替代手掌的位置,对着樊剑微张的嘴巴吻了上去……
一个格外激烈的吻,闫常青痛失风度和涵养,死死地抱着樊剑发泄恨意,狂乱地动用唇、齿、舌等等一切可以催动樊剑记忆的方式去“呼唤”他,像是无声的求饶,或者,谴责。
恨意和谴责来得莫名其妙。
樊剑被闫常青丰沛的情感和如狼似虎的气势唬住,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要将他推开。
闫常青置之不理,他的手一路向下,钻进樊剑的衣摆里,暴虐地捏紧内陷乳,手指触入,指尖搔弄挑逗,抠逗着缓缓冒头的奶头。
樊剑恶心的够呛,他顾不得太多,猛然爆发出力量一把推开了闫常青,同时扬起右掌,狠狠地抽向闫常青的左脸!
“啪————”
清脆的响声。
瞬间,闫常青的脸颊泛红,肿了起来。他垂下头隐藏表情,但颤抖的身体和青筋林立的额角暴露了情绪。
樊剑那点勇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偷偷后退。一只手反复擦拭嘴唇,一只手紧紧拉扯着衣服,眼睛里噙着泪珠,活像个被猥亵的大姑娘:
“闫常青,你…你别逼我……”
彼时那个主动凑上来啄吻他的男人,究竟是在岁月长河里,悄悄变了样子。
没有什么关系是一成不变的。
他和他,由“夫妻”变为“前夫和前妻”,注定分道扬镳,再无瓜葛。
闫氏总裁太过自大,他有钱有颜,又是青梅竹马,他以为落水小狗会把他当成白月光、朱砂痣,一直淋着雨等他。
而今日,樊剑终于给自娇自大的闫常青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
“我懂了。”
闫常青缓缓点头,一对眼睛如狼似虎地盯着樊剑,嫉恨几乎从牙根里挤出:
“有新欢就忘记旧爱了,是不是?”
被曾经出过轨的男人用“新欢旧爱”这个词汇反过来倒打一耙,属实令樊剑既无奈又委屈。
哪有…世界上怎么有这样不讲道理的?
但樊剑老实嘴笨,泪珠子要掉不掉在眼眶里打转,红彤彤的脸颊可怜的让人想捏一把狠狠欺负。
他根本说不出重话反驳闫常青,最多就是不痛不痒的发几句牢骚:
“不关你的事,你、你不要纠缠我了,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吧。也别叫季雪然看见你和我说过话……”
“绝对,绝对不能让季雪然看见……”
樊剑垂头低声喃喃。
樊剑撇头这个角度正巧避开了闫常青的视野。如果闫常青能看见他的表情,一定会发现前妻脸上出现了某种过于异常的情绪——
恐惧。
“算了,来日方长。”闫常青深呼吸了几番,固执地将名片塞进樊剑手里,“你拿着,有事找我。这次别再扔掉了。”
闫常青瞪着樊剑,眼神蕴含浓浓的警告之意,半威胁呵斥道:
“联系我,少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不要让我看见你再和方瑞泉他们藕断丝连。”
闫常青知道方瑞泉和周传英的存在。
这两个男人像只苍蝇似的,时不时出现在季雪然面前刷下存在感,嗡嗡地响个不停,属实烦人;但好在他们自恃身份,为了维持良好家教涵养,都表现的很绅士,没有冒然惹季雪然“不快”。
但对樊剑,他们做的可就过分多了。
闫常青暗自冷笑。
他们把自己不要的猎物衔回窝里去阴暗舔舐,尝够新鲜了,又把猎物扔出去自生自灭。
“周传英和方瑞泉本质上也和我没什么两样嘛。”闫常青曾经这样与助理打趣道。
“装的好似对那骚货很深情,结果还不是因为得不到阿然,为了给我下脸,就玩了我前妻撒气。”
周传英、方瑞泉接近樊剑的目的究竟是不是为了恶心闫常青?
事实已经无从得知了。
樊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三个人渣早已远离他的生活,现在他活的很平静,有对他好的同事、有稳定的工作和住处、还有一个像小太阳般温暖的青年,不停帮助他鼓励他。
如果没有丁奇,樊剑可能已经死在那个雨夜了……
樊剑移开视线。
他不想再揣摩闫常青的心思,对于一个过客,他为什么要给予起伏激烈的反馈呢?但为了回避纠缠,樊剑还是在闫常青的注视下把名片对半捏起来,胡乱塞进屁股兜里。
见樊剑终于肯服软,闫常青终于满意的离开了。
下一刻,樊剑把兜里折得皱皱巴巴的新名片扔在地上,和刚刚被抛弃的那一张躺在一起。樊剑盯着地上的两枚名片出了会儿神,踩了几脚泄愤。
现在他不想和前夫前男朋友他们藕断丝连。在答应丁奇之前,至少把这些恼人的关系处理干净。
把两枚脏兮兮的名片都扔进垃圾桶后,他毫不留恋的转身向丁奇的病房走去。
樊剑那边刚和前夫会完面,丁奇这边也坐在一名令人意想不到的客人——
季雪然。
“你好,是丁奇吧?我是季雪然,幸会。”
“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有名了啊。难道是来买画的?”
“呵呵……我和樊剑很好的‘朋友’,他跟我提起过你,所以我来探望一下朋友的朋友。”
“哦?您是樊哥的朋友?”
季雪然笑得温和,人畜无害:“是的,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丁奇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我怎么不知道樊哥有这么漂亮的朋友。”
季雪然确实够漂亮。他一袭天青色唐装坐在丁奇病床前,长相出众,高挑消瘦,只是静静的坐在医院的椅子上都美得像是一幅水墨画,沉稳恬静的气质又让他多了一丝病弱美人的神韵。
果然是和樊剑两个极端的物种。
如果他是完美的美人,天上来的仙子,那么樊剑就是地上的污泥,水塘里的癞蛤蟆。
不是要刻意贬低樊剑,而是——设定。设定就是这样。
丁奇面无表情地夸赞季雪然,然后一边回忆起“上帝”对季雪然的描述……
显然,这位自称季雪然的男人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也就是“主角”。
自己和樊哥,就是这个世界的路人、npc、剧情过渡工具人。
而现在,剧本里所有剧情都已经走完。
“主角”竟跑到两个npc这里来交朋友?和两个比蝼蚁还没存在感的、毫无背景财力的普通人交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丁奇真想发笑。
实际上他也憋不住,真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季雪然很疑惑:“你在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不用管我,你接着编……不,你接着说。”
“丁先生,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得,不叫名字了,改叫丁先生了。丁奇笑得绷不住了,躺在床上打滚。
“没有没有,你继续……”
季雪然眉心隐隐发青,在来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穷小子是这样的反应。
“所以我也想和你认识一下。”
丁奇大笑声戛然而止。
“你说想和我认识一下?”丁奇的笑变得危险、蛊惑:“你想从哪里开始认识呢。”
季雪然点点头,欲言又止,雪白双颊飞上一丝羞赧的红霞,令整张精致如偶的面容显得活色生香起来。
丁奇扬起嘴角笑得痞坏,他缓缓、缓缓靠近季雪然的脸,直到两个人交换呼吸……气氛突然暧昧。当季雪然以为丁奇要吻上来时,丁奇突然换了个方向,错过季雪然的脸颊,来到他的耳畔。
青年灼热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耳尖,季雪然被骇住,身子一动不动。
“你就是这样勾搭樊哥前男友的?招数太烂了吧。”
“季雪然,当第三者插足就这么爽吗?”
“离我们远一点。樊哥不缺你这种朋友。当然,我也是。”
丁奇用最暧昧的语气,说着最满载恶意的话。
季雪然再也演不下去娇羞媚态了,他推开丁奇的身体,径直朝门外走去。
他从未受辱。
他从未容忍过一个男人的戏弄。
这个世界的男人,除了樊剑外,哪个不是他轻轻一笑就勾搭走的?季雪然的脸阴晴不定,完美五官因为嫉恨而狠狠扭曲变形。今日季雪然在丁奇这里吃瘪,“气运之子”颜面扫地的仇恨,他在心底重重记下了一笔。
樊剑回来时刚好与季雪然岔开。
“刚刚发生什么了吗?”樊剑发现丁奇神色鄙夷,嘴角却在微笑,太诡异了,忍不住问起来。
“来了一个卖屁股的,问我要不要‘特殊服务’。”
“你,你你你!”
樊剑面色涨红,像个烧开的水壶。
“你不学好,我、我要告诉丁老板去……”
“哎哎,别去,我开玩笑的。”丁奇拉住樊剑的手,笑容一扫阴霾,变得阳光明媚:
“别说是卖屁股的了,就是天仙下凡,也比不过我的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