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2/2)

谥名“忠武”!

我的妈呀!

“不妥不妥,大大不妥!”有些人就像是之前被严嵩看透了一般,“诸葛孔明之后,季汉败亡!郭子仪之后,盛唐转衰!司马师于高平陵之变,温峤、徐嵩于羸弱东晋之苦苦支撑。我大明谥忠武者皆武臣,于少保乃文臣也。不吉、不洽!”

“书生之见,书生之见!”有些人摆出鄙视的眼神,“你只知就事论事,浑然不顾如今为何追谥于少保!陛下何以有意重设三大营?明白与否?”

“……你有何高见,倒是明说啊!”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矣!”

摇摇晃晃得意的人,确实有比别人更大一点的视野。

视野更大的就是新科状元费懋中。

他知道伯父已经在进京途中,此刻的他已然知晓自己和伯父身陷舆论漩涡。

费宏进京所要面对的,是杨廷和正准备释放出来的权力。而费宏若想要抓住,就得接下杨廷和的某些托付。一旦这样,铅山费氏就会成为陛下眼中下一个需要重点关注的家族!

他费懋中纵然高中状元,在这种大势之下又能如何?

再两日,京城一个社学里,严世蕃趾高气扬地对小伙伴们吹嘘着:“我说的没错吧?于少保的谥号肯定是忠武!忠者……”

他还没来得及再次显摆一下自己背下来的谥号含义,就听一个小伙伴鄙视地打断了他:“我父亲都说了,是你爹为求幸进欺师灭祖,心术不正!陛下不用杨阁老建议的文忠,就是因为你爹从中捣鬼!”

严世蕃剩下的一只眼睛顿时红温:“你爹才欺师灭祖心术不正!”

“你爹如果是个好人,你怎么会瞎了一只眼睛?这是报应啊,哈哈哈哈……”

你想想,你刻苦设计好的装逼场景,正要人前显圣大享快慰,突然就被人扒光了衣服!

严世蕃能受这鸟气?

“报你妈的头!”

独眼庆儿直接上手就去了。

他并不感觉到多么羞愤、失礼,很长时间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这次不一样,不一样!

我爹已经是帝师了!杨廷和都没能从皇帝身边赶走我爹!

你算什么?

你爹叫什么?

和小伙伴们扭打在一起的严世蕃记着这一张张脸,心里记着他们父亲的名号。

他相信他爹。

他也相信他自己。

……

离五月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严嵩和刘龙的工作量加大了。

仍旧只是统计在京朝参官们应殿试策的奏疏中所谈及的大明弊病,还有他们的解决办法。

这些东西摘录、统计得多了,严嵩和刘龙也渐渐感觉到许多人笔下的千篇一律。

用词用典可能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

里里外外看去,大多数人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开源节流。

严嵩抽空抬头看了看皇帝,心里掠过一丝佩服。

十五岁确实正是记忆力、精力都非常充沛的时候,但如此耐得住寂寞、容得了枯燥可不是一般少年人能做到的。

作为现在满朝臣子中与皇帝接触最多的外臣,严嵩越来越佩服这个皇帝的不一般。

杨廷和其实已经赢了。

只凭他力主选立了这个皇帝,青史之中杨廷和必然因此得到一句赞誉。

现在,皇帝在看随着最先进京的费宏一同呈进来的奏疏:同样是应殿试策,这是快马送去给入京重臣的。

陛下对于这次策问贡生及众臣的重视,可见一斑。

杨廷和反应那么激烈,绝非无缘无故。

但皇帝的耐心,其实也远超杨廷和想象。

严嵩也有这种矛盾的感觉,就像皇帝成年人的眼神与他年轻外表之间的矛盾。

就在这些思绪里,张佐手里捧着一封东西快步走了进来,又有点像那天跑进来送那封“钱宁、江彬”案审讯进展奏疏一样。

严嵩的心提了起来,就听张佐近前禀报道:“陛下,咸宁侯病重垂危,因心忧爵位袭替,故而先行送了遗表入宫。”

朱厚熜呆了呆,暂时放下了费宏的奏疏:“咸宁侯已经病危?上月去视疾的御医怎么说的?”

“……病入膏肓,药石难医。”张佐已经长进了很多,来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些问题,提前准备好了。

朱厚熜想起老秦口中神奇的大明太医院,心想莫非御医真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