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谋逆啊!
代表五军都督府坐进御书房的崔元哪还有兴致想着真正挞伐公主?
王琼则在探望袁宗皋。
最近国策会议的“烈度”下降了,袁宗皋入冬之后也病倒了。
“仲德公,有些话只有您方便说。”王琼叹着气,“可如今您又身体抱恙……”
袁宗皋躺在床上苦笑一下:“德华,陛下雄才伟略,有些话……咳咳……我也不是随意就能说啊。”
王琼是想来与他商议一下的,毕竟袁宗皋当天为他“担保”,如今结病探望是说得过去的。
他只是没想到袁宗皋是真的病得不轻。
“也罢,嗣子选出后,终归还是要再议一议的。仲德公,你且好生休养。这京城气候非比江西,我略有心得,家中常延请之名医,我也请他过来了。”
“……多谢。”袁宗皋却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大不对劲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年来思虑过甚,些许风寒竟然越来越重。
已是正德十六年的腊月,正旦节后就是嘉靖元年了。
朔日大朝会之后,放假。
国策大臣们感觉皇帝虽然确认了有人蓄意谋逆,现在反而从容了下来。
腊月初二,朝会之后,皇帝也没有召见参预国策会议众臣。
一切都很放松的模样。
腊月初三,今天是要开个会了。
御书房中炭炉燃着,皇帝的样子看起来很放松。
“陛下天命所归入继大统,今年是个丰收年份。”杨廷和想着有些话该如何说,开口却是马屁,“幸赖陛下运筹帷幄,虽有东南之事,然督抚有措,漕运无碍,如今秋粮大半已入库。便是转运边镇之粮,也大体妥当了。有杨制台坐镇,边镇无碍。只待符瑞在东南擒获逆首,今年无大事矣。”
说罢他看着皇帝:不会再把先帝嗣子的事情拿出来说吧?宗人府和礼部都知道轻重,程序和来往公函上,能拖就拖着呢。
想引蛇出洞,放出消息就够了,别真的把过继和封王建藩的事落实啊!
还没等到皇帝说什么,高忠有些惊慌的声音在中圆殿外响起:“陛下,甘州军报,杨制台八百里加急奏报!”
御书房中众人齐齐变色:九边之一,时值深冬,莫非北虏寇边?
朱厚熜表情凝重:“呈进来!”
十六双眼睛都看着高忠手里拿着两份奏报快步走到御座前,皇帝拿到手上就开始打开看。
他的表情先是一松,继而很明显地愤怒起来,脸色铁青。
“……陛下,出了何事?”
朱厚熜看完了一份,又看完了另一份,这才先来了一个深呼吸平复心情。
“黄锦,让众卿传阅一下。”他把奏报给了黄锦之后才看向众人,“甘州兵变,甘肃镇巡抚都御史许铭被当场焚死。”
石破惊天,御书房内本就心事重重的众人顿时心头一寒。
两广、东南、西北……真这么凑巧吗?
可若不是凑巧,也实在难以想象如今之大明谁人能有此实力、行此手段。
而这回,竟是边军出事!
雷霆手段
朱厚熜并不知道这次确实是凑巧。
他也不知道正是这年腊月传到京城的这次兵变,因为后来处置有问题,从此成为了大明边镇无数次兵变的“教材”。
两份奏报在众人手中传阅,杨廷和看完之后就怒道:“许铭糊涂!”
朱厚熜微眯双眼看着高忠:“总镇甘肃太监是谁?没呈奏抵京吗?”
高忠顿时低头:“叫董文忠。奴婢这就去问问张公公。”
杨廷和喷了两句就无奈又忐忑地看了看皇帝。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孚敬在广东杀得太惬意了,升官太容易了。这许铭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缺了根弦,想学张孚敬在边镇裁革空额,那么轻易触及边镇重将的利益?
虽然许铭道义上没错……
奏报传阅至王守仁手上后,他看完就说道:“‘莫遇李隆军,宁逢王浩八。见贼犹可生,见军必定杀。’这是江西至今仍流传之民间歌谣。陛下,昔年李隆剿逆,多有杀良冒功之举。其时奸佞在朝,其罪未究,反升任甘州总兵官。一经数年,如今必是携边镇之重以为自恃。杨制台素知三边事,臣以为此事恐怕确如杨制台所言,则如何处置甘州兵变事关今冬边防!”
朱厚熜没说什么。
等他们都先看完。
崔元也看完了,迟疑着说道:“花马池一带离不了杨制台,五府纵有可替任之人,然仓促换将,甘州恐怕成为薄弱处。兵变这般大阵仗,北虏必已窥知其事。”
朱厚熜等到他们都看完了才说了一句:“众卿先商议一下如何处置,等司礼监回报,看看总镇甘肃太监有没有消息传来。”
御书房里开始商议处置措施,但朱厚熜只是先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