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旨意还没下来!话说你不说家财万贯了,千贯总有吧?你儿子不是在考举人吗?着什么急?”
“嗐!我家老三若有望中举,自然是留在大明。可我家那老二,一直考不上秀才啊!我就做点小生意,想让他结个好亲事也不容易,如今好歹是那东瀛大家之后,还能去东瀛做官的话……”
在大明庞大的人口基数和如今推行了这么多年的新学制之下,识字人口数正在不断增加,但科举各级录取名额毕竟有限。
如今像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高不成低不就,是在大明就过上普通的一辈子,还是抓住机会去矮子里鹤立鸡群?
紫禁城那边,朱厚熜也没想到夏言和唐顺之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这其实不在计划里面。
情况是因为形势而决定的,朱厚熜有点啼笑皆非。
“……这也是无奈之举。”严嵩也感慨不已,“倒没想到,偏远小国反倒蓄养了诸多死忠武士,悍不畏死者众。王师要快刀斩乱麻,也只能这样了。”
朱厚熜倒是知道一些所谓“武士道”,而大明兵锋冷峻,又确实是奔着铲碎东瀛如今权贵根基去的。
人家知道必无幸理,自然就只剩下两种选择:要么死战到底,要么像宗家一样甘心臣服、任由摆布。
“为何不用来奖励那些贫苦百姓中的顺民俊杰?”
“陛下……这自然已经是剩余的了,又或者是一些必须由大明好生控制住的重要家族。”严嵩替夏言他们解释了一下,“夏公瑾不是说了吗?那东瀛义子、养子盛行,是能传袭家业的。由东瀛贫家子为婿,按他们的习俗便会视自己为子,那可不便于将来改变他们的想法。相反,我大明百姓为婿,人家能托付家业,大明婿却不会改姓改宗啊!”
“……也是。”朱厚熜摇了摇头,“那这件事就由礼交部去办吧。”
“奏报上说了,数十年乱战之下,东瀛男丁远少于女子。如今只由海船远航运来的,只能是这些可以借之暂时治理已克国土的当地大家。臣以为,还能再于《明报》上刊载捷报,细述多年乱战之余如今东瀛百姓惨状。田土荒芜,男丁稀少,女子多不得嫁……”
朱厚熜也有点麻:“你们看着办……”
只怕也确实是实情。
近百年“战国”下来,死多少人?
如果后面整个都拿下来了,天下安定,当然是要重新开始大规模恢复生产。
夏言他们在那边看到了实情,用出这一计也很正常。
需要通过大明俊杰来消化的一些投诚贵族之家,直接把人送来配婿借种。
还有不必要花费这成本的大量民间家庭、贫家女子,这种阵势一传开,那就是彻底没条件了。
你就算只想过去种地也行,反正那边讨个老婆很容易。
被送过来的大多姿容姣好、细皮嫩肉,传到那些光棍农民那里只怕也臆想的是如此:去了之后,也有花容月貌的老婆?
而因为汉人身份,将来在那边自然也是极其抢手。伸出来的孩子,读书、考举都会优先吧?
没得说,战事顺利,虽然还没最终得胜,但已经准备留在那里的夏言率先用东瀛的“人力资源”对整个大明开始释放“大色诱之术”。
朱厚熜又看向了杨慎,笑了起来:“非常之时,古来未有之功业,用修就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了。反倒是石见银山已到手,接下来再运军需过去,就能拉银子过来了。东瀛新国未建,这生意却可以先做。这个年,用修能过得安心些吧?”
杨慎是受到比较大冲击的,毕竟是有计划地“贩运东瀛婢”。
虽都是直接与大明为敌的权贵之后,但毕竟有悖“仁义”。
不过皇帝说的也是实情,王师已经进入了以战养战的阶段。虽然粮草因为占领区的治理效率还不能完全自给自足,但那银山可以一刻不停,买卖已经可以开始做了。
很自然,征倭大军里,必定也已经有一些将卒准备好就留在那边。
从此刻开始,他们也是为自己将来的利益而战了。
此时此刻,严世蕃刚到陛下所说的大阪湾,这里如今主要被本地人叫做难波。
他很是遗憾,紧了紧冬衣就说道:“轰一轮完事。本来还想着过年前直捣京都的,如今夏制台和唐制台却都只是要合剿九州。轰完这一轮,回那九州!”
别的不说,他是真的想去擒住劳什子天皇和什么攘夷大将军。
本就是所谓天皇,若有合适的女儿,将来作为和王妃子是合适的,会让治理阻力小一些。
最主要的是,薛翰他们之前在朝鲜寻得的一对姐妹花,听说陛下得了之后也颇为宠爱啊!
他严世蕃岂能落于人后?
四面皆敌
在后来的许多日子里,朱载墀都记得:自己关于要去东瀛做国主的兴奋是从那一个晚上开始改变的。
嘉靖二十三年,也就是改公元后的二三八五年腊月二十七。
这一天夜里,父皇仍旧是在教他和两个哥哥治国之道,最后军情急报入宫,让父皇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不多长的时间后,总理国务大臣杨慎及诸国务、新任军务总参谋毛伯温、郭勋、陆炳、崔元、余承业等重臣悉数入宫。
而他和哥哥们也没有被吩咐先离开,而是坐在乾清宫正殿侧面的椅子上,听父皇和群臣商议军国大事。
大殿之中燃着炭火,很温暖。
但朱载墀的心却有些发凉。
时隔十年后,北虏寇边。
西起河套阴山口,东至宣宁大沙窝,蒙元有三路大军近五万骑。
“是谓不征之国矣!百足之虫断而不蹶,北患未除,如今鞑子待王师深入到东瀛了,粮道阻且长,这只怕才刚开始!”
当朝总理国务大臣情绪顿显不稳,不由得发了一句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