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想褪下来,却褪不动了,尺寸太刚好,死死掐着她的手腕。
她透着朦胧的火光,将手镯转了转,见内圈还有隐隐的小字。
明熙以为是自己的名字,但细看字有很多,密密麻麻绕着内圈,她问:“这是什么?”
“药师佛心咒。”
慕箴垂眸望着她手腕上的手镯,像是十分满意它现在的样子,伸手摸了摸,手镯与手腕的缝隙连他的指尖都进不去,这样的大小刚好不易褪下,等长大后也不会紧。
他神情虔诚,垂眸低声:“我刚来渔阳时,普觉寺的住持总让我抄这份经文,让我向佛祖祈求平安顺遂。”
不顾明熙怔愣的目光,慕箴伸手抚上她的脸:“我已经会背了,就在雕琢的过程中篆在了手环内圈。”
“天山翠是我能找到硬度最大的玉石了,废了我十几把篆刻刀。”
慕箴双眼里的虔诚就像一片无涯的海,铺天盖地来,将明熙吞没。
“我要你戴着它,生生世世都平安下去,明熙,希望天崩地裂之时,保佑你的这块手镯与这份经文,都不会受到丝毫的损伤。”
“这是我在佛前,诚心祈愿的诉求。”
回京
明熙的眼泪像是小小的湖泊, 不断落下。
她内心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磅礴的情愫化作眼泪砸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愈哭愈烈, 止不下来。
慕箴慌乱地拿衣袖,笨拙地妄图去堵住那双满是伤心的眼睛。
“不要哭啊,”他的声音满是无措,“明熙,你别哭。”
对于自己而言,慕箴是谁呢?他是一起长大的邻家竹马, 是对自己照拂有加的哥哥, 更是在自己危难之际愿意抛下一切解救自己的人。
她也正是因为最后那个原因, 这一次,她留在了慕箴身边。
但扪心自问, 在没有亲眼见证慕箴的死状之前, 在那段遥远的年幼岁月, 慕箴难道就对自己不好吗?
没有, 他对自己永远是细水长流,从一而终的呵护。
但她统统忘记了, 忘记了慕箴的体贴,忽视了慕箴的温柔, 她为了追逐季飞绍, 在慕箴独守渔阳的这几年不闻不问, 要不是最后为自己送了命, 她都想不起这个人吧。
但对于慕箴而言,自己的地位又是怎样的?
答案毋庸置疑, 少年人将他全部的真心供奉神灵,将对她的所有保佑都一笔一划虔诚地刻下。
或许不仅仅是刻在这坚硬的玉镯上, 更是铭刻在他心底,明熙想,时时刻刻他都会自己祈福。
慕箴给予自己的,实在是太宏大。
感动,愧疚,不安。
坍缩又爆炸的情感充盈了明熙的内心,她说不出话,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最终当了个胆小鬼,匆匆道了声别,捂着落泪不止的脸跑了。
回到府中时,她坐在桌边,反应不过来似的仍在捂着胸口喘气,长时间的落泪让她整张脸通红,但这是感动的泪水,不足以让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