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瑾辰最终还是顺利跟随齐王去往田邑,那里的情况比预想的要糟糕,先行的医师们带去了丰富的物资,但鼠疫并未得到控制。
新任田家主表面上积极配合,实际上却阻挠医师们深入疫情最严重的几个街道,并对鼠疫爆发的原因含糊其辞。
姜煜宁早就对田家主怀有疑心,因此一面与她虚与委蛇,一面则让崔瑾辰及其她几位医师一起与密探暗中调查。
崔瑾辰只从远处看过田家主几眼,却从她身上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而且隐约觉得她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从自己这边扫过。虽然感到奇怪,但牠没有时间多想。
这几日,崔瑾辰假扮成田邑百姓混入感染的人群中,悄悄观察并与她们攀谈。跟随高师母云游的几年经历让崔瑾辰甚至觉得与前世比起来自己多少还带了些社牛属性。
比如现在,崔瑾辰正在与一位衣着破旧的老爷爷交谈,短短半个时辰,老人就已经把牠大半辈子的经历托盘而出。
“老人家,这里的鼠疫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呀?”
“俺也不清楚,不过快有个把月了。俺家妻主有天砍柴回来说在树林子里瞧见好多老鼠,当时俺还不当回事呢,结果几天后村里就有人开始呕吐发烧。然后就有官兵来村里抓人,俺妻主和大女儿都被抓走了!说是征兵,征牠爷爷个腿的兵!”
说到这里,老人的情绪有些激动,浑身打颤,声音也带上了哭腔:“被征兵征走的就很少有回来的了,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好不容易安宁些日子,结果又要打仗,俺也一把老骨头啦,又染了病,不知道活着的时候还能不能见面······”
崔瑾辰赶紧安慰牠道:“朝廷这次派了医师过来,大家会好起来的,您妻女也会回来的。”
“但愿如此吧。”
看老人依旧情绪低落,崔瑾辰也不好继续追问。
夜深后,牠与其她几人碰面,向齐王汇报这几日打探到的消息。
从田邑百姓口中的消息来看,大概一个月前多地出现了大批老鼠,这些老鼠与普通老鼠不同,并不偷食食物,而是一刻不停地乱窜,就像发疯一样,有好几位平民都声称自己看到了红眼睛的老鼠。
而且,田邑的大规模征兵几乎与鼠疫爆发同时进行,在医师们来到这里对感染人员进行集中隔离时发现,青壮女男都几乎不见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
种种事情都透露出不寻常的气息。崔瑾辰对那些红眼睛的老鼠十分在意,然而它们就像蒸发了一样,除了一开始大肆横行外就再也看不到一只。
在上方听她们陈述的姜煜宁表情严肃,夜晚的海风十分强劲,吹得营帐都有些摇晃,火把上燃烧的火焰不停跳跃着,齐王的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崔瑾辰感到一阵冷风从脚下蹿了上来,不禁打了个寒战。
一向沉默寡言的陆丰突然开口道:“大王之前曾提及鼠疫可能是有人蓄意下毒,臣便斗胆猜测这些行为异常的老鼠也是人为制造的。臣曾在一书中读到‘菌有一种,食之人干笑者,士人戏呼为笑手矣。’这些老鼠可能被投喂了大量致幻的植物或菌类。”
“那它们又为何突然消失呢?”另一位医师在旁边提出疑问。
大家各持己见,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
姜煜宁抬手让医师们保持安静,一时间营帐里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片刻后,齐王下达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命令:“你们去和侍卫一起在附近的树林里好好搜查。”
以观赏自然风光为由,姜煜宁拒绝了田家主提议,没有住在豪华的宅院里而是在城外设置了营帐。这一举动实则为了避开田家的耳目,方便与后方崔家的军队联系。
崔瑾辰被齐王留了下来,一时间营帐里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你之前对本王说的中毒之事可有眉目了?”
“臣近距离观察感染之人,发现她们确实如臣所知的中毒情况相同,但药不对症,治疗鼠疫的药物并不能解毒,所以才一直没有好转。”
“几位资历深厚的老医师在查看后也与本王说可能是由中毒引起的,看来你确实有几分本事在身上。不过,你可知这毒怎么解?”
“臣需要一些时间和物品来做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