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仪抬手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好,她稍稍仰头,修长脖颈白皙细腻,和青绿色的长裙相互映衬,黑发红唇,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下到最后一阶,她看见他手腕上戴着个发圈,就顺手从他那儿取下来,扭过头让他给他绑头发,一边调整位置一边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他笨手笨脚地继续手上的动作,不小心扯到一根她的头发,听她“嘶”了一声,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但是口气依旧不咸不淡:“路过。”
至于是真路过假路过,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天夜里,望淮州伏在她颈侧亲了半天,开口声音嘶哑又缱绻,他说程仪,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嗯?没良心的,真忍心晾着我。
他接着脱她的衣服,她也没阻止他,回应了他的亲吻、承受了他猛烈的撞击。在他抽搐得最剧烈、趴在她身上急速地喘息之后,她说:“望淮州,你让我冷静一阵子。”
闻言,他抬起头,额前碎发上的汗珠滴到她的锁骨中心,他皱着眉沉默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确认面前这位是不是程仪本人。
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她:“为什么?”
她闭着眼,冷冷地答:“你像他。”
“像谁?”
“我上一任金主。”
他就知道她嘴里没一句真话,脸上阴恻恻的。
但他嘴上偏偏不饶人,说:“真有这么个人,怎么着也应该是他像我。”
她叹了口气,摸摸他的鼻梁,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顿了顿,说:“望淮州,我讨厌小孩。”
“那咱们就不生。”他光着脊梁,又把头埋进她胸前,慢慢地吻,仿佛还是觉得自己说服不了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且我每次都戴了。”
程仪不回答也不动,静静地躺着,细细地喘气儿。
他越想越觉得荒唐,就从她身上起来,拿着衬衫和手机,直接出去了。
不欢而散。
一连很多天他都没有再出现。
回国是在八月底,离开学还有三天。
程仪原本是想给他道歉,但是点开他的对话框,打了一行字,又删除,索性就不发了。
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转眼都大二上学期期中考了,十一月底,课又多又密,她忙着写小组作业忙着准备考试。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绩点确确实实是要刷一下的——方便申请外国的大学。
望淮州也没再频繁出现在学校。
他放在她家里的东西也没拿走,或许是逃避,或许是怕见到她,或许是真的有点喜欢她,又或许是想念她的身体,他弄不明白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也不明白程仪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
那天在家里和舅舅闲聊,不知道怎么就聊到程仪。
正巧易荧荧和她妈来家里拜访老爷子。
易荧荧那位已故的祖父,和老爷子是战友,去世也没两年。
让易荧荧跟望淮州结婚——这是他的遗愿。
易荧荧是那种非常自傲的姑娘,对他从来都是非常客气礼貌,一口一个“淮州哥”地叫着。
碰巧听到他聊到程仪,她表现得饶有兴致,见缝插针地说:“好歹算我学妹,什么学妹这么有意思,淮州哥,你带我见见。”
易荧荧是前些年艺术特招进去的,交际花一样的存在,在学校也很出名。
望淮州原本打算拒绝,转念一想——他确实也想见她了,就答应了。
半夜两点,他发了条消息给她:冷静完了吗?
他也是心理素质够强大,上次聊天都是三个多月以前,丝毫不觉得尴尬。
隔天下午,她回:什么事?
「介绍个学姐给你见。」
她皱着眉头:「神经病吧你,没兴趣。」
「煤球还在我这,你不看看吗。」
其实她好几次想去把煤球接回来,但是这学期太忙了,她没时间带它下楼玩儿,又怕它憋坏了,所以一直没去。
她回:「在哪。」
他说就在学校。
其实程仪知道见面会比较尴尬,但是她没料到会这么尴尬——
煤球长高了一点点,毛发修剪得很整齐,非常有光泽,眼神亮亮的,一见到她就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对她掀肚皮,直往她怀里钻,哼哼唧唧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望淮州和易荧荧就那么看着她。
那眼光她很熟悉——来自女人对女人的打量、探究和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