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0年07月25日,兰西·贝尔弗的日记,晴
今天我早早的起床了,因为约瑟芬要带我去集市逛逛。我穿上母亲亲自缝制的土红色裙衫。
牛津的集市是非常出名的,今天凑上晴天,人更加多了。
这里有一条河穿过繁华的集市,河流上有许些石桥,鲜花拥簇,也别是一道风景。金发碧眼的人们扎堆走着,就我一个红发棕眼的在人群中异常显眼。
我俯身在一个小摊前挑选着葡萄,这个月份的葡萄是最好吃的了。余光一撇,捕捉到一个眼熟的人,斯宾塞。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我看清了他身边的人,是上次和父亲在一起被我看到的那个女人!
我的笑容僵在嘴角,瞳孔剧烈收缩了两下。
斯宾塞身穿淡蓝色条纹拉夫领衬衫、黑色马裤和高跟马靴,在阴凉处站着,身形挺拔,而那个女人,一袭火红的新式礼裙,呼之欲出的胸脯和杨柳细腰,我越看他们越觉得相配。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炙热,斯宾塞转过头来,看到我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微笑着抬手给我打招呼。他身边的女人转眼看了我一眼,对我笑了笑,就没再看我,我僵着嘴角也挥了挥手。
约瑟芬接过装满果子的麻布袋转身,说:“这,这不是上次那位送你回家的先生吗?”我点点头,决定去跟他打个招呼。
我走上前,笑着对斯宾塞说:“好久不见。”斯宾塞对我回了礼。
那个女人这才正眼看我,我对她笑笑说:“我是兰西·贝尔弗,我之前看到过你和我父亲在一起聊天过。”
她扬起一个颠倒众生的笑,说:“啊……贝尔弗先生的女儿啊,幸会幸会。我是妮可·杰尔,你父亲的同事。”
我对她行了一个礼,转过去对斯宾塞说:“那我先走了,祝你们有愉快地一天。”斯宾塞笑着对我点点头。
我发誓我的表情绝对没有撑住,我看到妮可和斯宾塞那么有默契的样子,心里像是热好一锅酸水,正在咕噜咕噜往外冒,我匆匆行过礼,跑回去找约瑟芬了。
这些傲慢的贵族真令人讨厌!
1520年07月27日,兰西·贝尔弗的日记,雨
我收到了一封信件!
是斯宾塞给我写的!这封信值得我粘贴在我的日记本上。
他用一张不大的纯白色硬质绒边纸写的,黑色的字迹十分俊逸——
亲爱的兰西·贝尔弗小姐,
我是斯宾塞·沃尔波尔,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上次匆匆一见,实在是太失礼数,丢了沃尔波尔家的脸。今天给你写这封信呢,是为了邀请你与我共进午餐,你看意下如何?如果您答应我,请在7月份的最后一天与我在国王大街相遇。
真诚的,
斯宾塞·沃尔波尔
共进午餐!我激动地跑下楼,在众人的注视下飞快地拿走一串葡萄并冲进雨中。
我回想着那封耐人寻味的信,斯宾塞用了最为规整的格式,语气并不像是邀请一位平民那样有些轻蔑,而是像邀请一位真正的王公贵族那样,谦逊又礼貌。
我拉着树干旋转了整整三圈,然后迫不及待地又跑开了,跑向了牛津大学的方向。我想见到他,我想亲口告诉他我愿意和他共进午餐!
我在牛津大学门口等啊等,终于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放学了,我眼尖地看到斯宾塞,我便毫无形象地向他招手,他对我笑着并向我走来,我的心脏像是跳动地裂开一般。
他举着伞,我也被这把伞遮住,他说:“你好,兰西。”
“你好,沃尔波尔先生。”
他向我眨眨眼睛,说:“你怎么又不带伞?这是喜欢淋雨吗?”
我摇摇头,将黏在脸上的湿发向后拨了拨,说:“今天还是忘记了……”
他笑了笑,说:“没关系,以后我会记得给你撑伞的。”我被他的这句话惊吓到了,愣了一下,然后红了脸,挤出一句“谢谢”。
来到我家前面,我终于想起来我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了,我低着头,说:“沃尔波尔先生,谢谢你的邀请,我会在七月三十一日那天与你共进午餐的。”
他笑了笑,说:“我的荣幸。再见,兰西,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我回到家,看到家里人的注意没有在我身上,而母亲一副哭过的样子,约瑟芬也是一脸欲言又止。
我上前问母亲:“您还好吗?”母亲又开始放声哭起来,她扭头过去说不出一句话。约瑟芬走过来,说:“小姐,今天我们让城里的医生来看了看您父亲的病情,说实话,情况不容乐观,医生说,熬不过几个时日了。”
我呆在了当场,然后上楼去看看父亲。
父亲房间里充满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转头问约瑟芬:“这是什么味道?”
约瑟芬表情有些奇怪,一副欲言又止地说:“这是大蒜花的味道……”我逼问:“为什么需要大蒜花?”
约瑟芬眼神已经看向其他地方,她小声地说:“对睡眠好……”
我一脸不相信,说:“真的吗?”约瑟芬胡乱点点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半信半疑随约瑟芬糊弄过去。
我看到瘦骨嶙峋的父亲躺在床上,正在费力地呼吸,发出了“嘶嘶”的声音。父亲看到我,向我费力地抬了抬手,我走过去。
我看到在他半张着的嘴里的牙齿,很长很尖……
父亲他,应该没有几个时日了吧。
1520年07月28日,兰西·贝尔弗的日记,雨
我没有想到我给我的“情敌”开了门。
我们一家人在楼下吃早餐,家门突然被敲响,我们很奇怪,毕竟我们也没有什么朋友在牛津,更多朋友是在爱尔兰,我一脸奇怪地去开了门,出乎意料的是,正是妮可·杰尔。
她今天规规矩矩地穿了一套素净的礼服,手里还抱着一捧花。我向她行了礼,问:“杰尔小姐,请问突然造访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她一脸真诚,语气诚恳地说:“听闻令尊生病了,我作为同事来探望,前几日本说就要来拜访的,奈何公务缠身,请原谅。”
我对她笑了笑,说:“谢谢你,家父若是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很高兴,快请进。”
看着妮可仪态优雅地向母亲自我介绍,我心中仍是有个疙瘩,不管她是斯宾塞的谁,我都受不了她对斯宾塞那么亲近。
母亲让我带杰尔小姐去看父亲,她要和约瑟芬去一趟诊所。
我一打开门,大蒜花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和杰尔小姐都同时皱起了眉,我看着房间内只多不少的大蒜花,墙上有,床头也有,床下还撒了盐,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驱魔一样。
我对杰尔小姐抱歉地笑了笑,说:“杰尔小姐,抱歉,这个味道太重了。”
她皱着眉问:“这些……大蒜花有什么用处?”
“这是家里的仆人挂上去的,说可以助眠。”
她用手帕捂住口鼻,说:“这样的做法一点都不科学,贝尔弗小姐,大蒜花刺鼻的味道根本不可能助眠,而且只会让你父亲的情况更加恶化。”
我疑惑起来,不知道该相信约瑟芬还是杰尔小姐,我问道:“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