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难道又睡着了?
黎安踮着脚往前走了两步,屋内的人依旧没有反应,她大着胆子摸到床边,只见厚重的棉被还保持着她离开时候的模样,而被子里的人闭着眼一动不动,只露出一张睡得极不安稳的脸。
黎安皱起眉毛,下意识摸了把桓殷的额头。
卧槽,这额头烫得都能当暖手宝了。
幸好她之前要的热水衣服早已送到,黎安连忙扯了快毛巾想替人降温,然而她手还没来得及放上去,面前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猛地一把将她手腕捉住。
松开的毛巾霎时掉落地上,桓殷的眼睛死死盯住黎安,发狠地指尖用力到像是要把人骨头捏碎。
靠,大意了。
黎安痛得龇牙咧嘴,还没来得及挣扎,目光忽然瞟到对方的手腕,只见少年冷白的皮肤上已经现出一圈骇人的青紫。
“喂,你赶紧把手放开!”
这个人是傻子吗!再这样下去她的手没断倒先把自己的手弄废了!
桓殷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直到黎安感觉骨头要碎掉的前一秒,手腕才被骤然甩开,她抽着气缩回手,眼看桓殷手腕上被同心结反噬的印记更是青到发黑。
黎安不由得嘴巴一撅,心想这药人怎么是个憨憨呆逼,“你生气就生气,倒也不必——”
“你不是黎安。”不等黎安说完,桓殷便冷言打断,看着她的眼神更是阴鸷得像一条毒蛇。
黎安顿时一惊:卧槽,被发现了!
黎安脸色惊慌,一时乱了阵脚,但她还没来得及编好借口,就听见桓殷又幽幽地开口,
“但是无所谓,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杀了你。”桓殷说着,撑起手臂从床上坐起,他微微倾过身,发红的眼睛盯向黎安,声音冷得像是浸在寒潭里的钟。
黎安从桓殷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威胁。
她本来是有那么点害怕的,但眼神扫到桓殷手上的伤,脑回路有点歪,下意识脱口而出,
“哦,那你手痛不痛?”黎安说完就咬住了舌头,淦,现在好像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果然,桓殷被黎安挑衅得怔了下,随即危险地眯起眼睛:“我说,待我伤势痊愈,便要你命丧黄泉。”
黎安听着桓殷的死亡恐吓,不知怎么,就是紧张不起来。
先不说已经绑了同心结,就凭桓殷现在这个破败身体,要报仇也该先韬光养晦,哪有人一上来就喊我要杀你的,黎安心想着,世界上居然有这种人菜嘴硬的小傻子,不仅不怕了,看向桓殷的眼神反而充满同情。
“行叭,那你杀我之前,要不要先给伤口上药?”她嘴上说着,甚至还从旁边的药堆里挑了一个瓶子看起来最贵的递给桓殷。
反正身份已经暴露,黎安之前发愁该怎么扮演恶毒大小姐,现在被拆穿,反而松了口气,并且还莫名有种桓殷不会揭穿她身份的迷之自信。
桓殷的确不在意黎安这具身体里究竟住的是谁,总归是要死的,他连问也懒得问。
但黎安的反应却让他觉得古怪。
纵然换了一个灵魂,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上位者,会低声下气地对一个掌控在手的奴隶示好。
桓殷半靠在床边,垂眸看了眼黎安手上价值连城的伤药,脸色阴沉,不接,也不说话。
黎安手举了半天有点尴尬,不明白桓殷为何不接,难道是这瓶药效不对?
她挠了挠头,只好又换了瓶玉肌膏,“要么用这瓶?看上去效果不错,治疗鞭伤肯定不会留疤。”
桓殷依旧沉默地看着她。
黎安倒也不恼,继续换下一瓶:“那用这个吧,听说专门治淤青的。”
“也不要?那不然用这瓶红色的?”
“还是你喜欢哪个随便挑……”
直到黎安连换了十几瓶药,几乎把一匣子都问了个遍,桓殷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黎安忍不住皱了皱眉,脸色似乎有点差。
桓殷嘴唇紧抿,正当他以为黎安耐心耗尽,即将发火的时候,只见女人忽然从药匣最底层掏出一碗黑黢黢的汤药,那药碗隐隐还冒着热气,黎安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前面的你不要就算了,这碗药可一定要喝。”
她手上这碗药是吩咐小圆特意熬的,说要多加点人参鹿茸之类越贵越好的东西,小圆一听立刻心领神会,保证给她熬出最好的十全大补汤。
黎安心想,这回定能一次性把她吸走的精气全给人补上。
她正要递碗,却没发现桓殷什么时候竟凑了过来,刚一抬头,便看见一片白玉般的脖颈。
桓殷身上未着寸缕,脖子和锁骨上留着好几处形状不明的红痕,黎安一看瞬间便红了脸。
桓殷像是未察觉,只盯着那碗药,淡淡开口,“你真的要给我?”
黎安偏着头不敢细看:“当,当然了。”事后壮阳汤,不给你给谁?
桓殷瞥她一眼:“你可知你手上这碗药所蕴含的灵气,比十个低阶药人炼化出的还要多。”
“啊?这么多吗?”这黎安还真不知道,端碗的手更小心了,“那你趁热喝了吧,一会儿凉了就——”
她话音未落,屋内忽然响起“啪”的一声,桓殷一把打翻了药碗,滚烫的药汁顿时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