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整个上午都病恹恹地趴在座位上,连平时不怎么理她的纪澜都看出来了,皱着眉头帮她倒了一杯暖茶。
“实在受不了,可以用灵力热敷。”
纪澜也是女孩,未筑基前也经历过,不过黎安一时误会,以为纪澜是让她自己用灵力暖肚子,黎安当然做不到,只是笑了笑,捧着茶跟纪澜说了声谢谢。
纪澜见黎安似乎没有要找她的药人的意思,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便继续安静地在位置上继续看书。
桓殷坐在后排,默默听着前面两个人说话。
以往在学堂,但凡是休息的时间,桓殷很少能看到黎安的背影,因为她闲不住,总是叽叽喳喳地要跟人聊天,但纪澜基本不理人,黎安便转过来闹他,虽然大多数时候也是她一个人念叨,有时候还要拉着周栩一起吵桓殷的耳朵。
此时黎安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仿佛周围的气压都变低了,桓殷看到她露出来一点耳朵和后颈,外面一阵冷风吹来,黎安立即打了个哆嗦,连忙把披风拉高裹得严严实实。
桓殷沉着脸,狭长的眼睛抬起来扫向学堂的窗户。
学堂的竹窗忽然发出“嘭”的一声。
“呀,你们谁关窗户也不说声,吓我一跳。”坐在窗边的弟子抱怨。
黎安没有听到,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因为不再透风,她裹在披风下的脸渐渐泛起一层红意,不过没多久她便睡不成了,因为外面有人喊宗主到了。
宗主突然驾临学堂,这些小弟子们难免躁动,黎安被吵得睁开眼,就看见上课的女师尊领着一个出尘脱俗仙气缥缈的年轻男修走进学堂。
然后二人就走到她座位边停下不动了。
“宗主,这就是你要见的那两个弟子。”
女师尊说完,给黎安使了个眼色,黎安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被校长谈话,回忆着自己这段时间应该没有闯祸,有点点紧张地站起来,脚不小心往后绊了下,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
黎安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呆呆地回过头,只见桓殷正起身站到她背后。
他温凉的手只撑了下,很快就放开。
“你们就是那日损毁了失控傀儡的两个弟子?”玉衍看着黎安和桓殷,皱了皱眉直接开门见山,他虽样貌年轻,但气质却很老道,尤其为了一个傀儡劳师动众亲临学堂,态度自然说不上温和。
干嘛?是打烂了傀儡要我赔吗?
黎安见校长语气严肃,心想也不是赔不起,于是站直了正要说话,一旁的贺峥不知怎么突然插嘴进来:“回禀宗主,当日就是这名叫桓殷的男弟子一刀砍下了注魔傀儡的头颅,有不少在场的同门都看见了。”
贺峥说完,旁边有几个人立即开口附和,黎安拧眉看了他一眼。
天极宗弟子众多,当日的确有不少人看到校练场发生的事,贺峥如此一提,围观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玉衍并没有责怪贺峥擅自接话,显然是知道有人目睹才会特意当众询问。
“你可知傀儡为何失控?”
玉衍看向黎安二人,并没有指名道姓地问,旁边的贺峥似乎又要说什么,黎安抿着嘴直接开口:
“这个弟子就不知道了,那只傀儡人一开始是别人挑走的。”
贺峥没来得及插话,方止见状拉了下林煜的袖子,林煜有些不耐地看他一眼,还是出声道:“禀宗主,当日那只注魔傀儡是弟子挑走用来训练的,但对打不过几息,傀儡人便突然发狂冲进人群,是以弟子也不知傀儡为何失控。”
林煜说完,玉衍便回头打量他,目光带着一种幽深的审视,林煜不知怎么被看得有点头皮发麻,旁边的女师尊此时接口道,“那只傀儡的魔气有异常,宗主怀疑是弟子中有魔族暗中潜入,才会引起傀儡的躁动。”
众人顿时哗然,看向桓殷的眼神都微微变了。
贺峥立刻开始分析:“所以傀儡其实是因为被魔气吸引才会冲向人群,那……”
不等贺峥说完,黎安突然截了他的话:“老师你怎么不早说,那天傀儡向我冲来,我的药人为了保护我手都被砍伤了,不会也沾上魔气吧?”
黎安说完,表情紧张地去拉桓殷的右手,众人才发现他手上还包着纱布。
桓殷看了她一眼。
玉衍注意到二人牵着的手上栓着同心结。
损毁傀儡的是一个药人?玉衍敛了下眉,深沉的表情在那张年轻的脸上看起来有些许违和。他略带压迫的目光地上下扫视桓殷,桓殷倒也不惧,冷冷站着,不慌不忙地与他对视。
玉衍见桓殷一个弟子胆敢与他对视,本有些不快,又见他确是一个普通的低阶药人,紧皱的眉头松弛下来。
他转头看向黎安:“你说傀儡人冲向的是你?”
黎安点头。
傀儡人的魔气皆由玉衍亲手注入,大多只会被本源魔族所吸引,但玉衍一眼就看穿黎安的半妖体质,也不是没有引起傀儡人魔气躁动的可能。
思及此,玉衍似有不喜地扫了贺峥一眼。
贺峥顿时一愣,还想说点什么,被黎安打断,“宗主,既然那傀儡是冲我来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玉衍见探查魔族无果,便失了耐心,随意摆摆袖子:“无事,本座方才已了解清楚,傀儡人之事应是意外。”
黎安点头道:“哦哦,那我家药人呢?”
“?”玉衍正打算走,被黎安喊住只得顿下脚步,“你这药人的伤,自去药房取点祛魔药膏擦吧。”
“好的好的,但弟子说的不是这个,”黎安拉着桓殷的手笑眯眯道,“宗主您都说这事是意外,那桓殷拦住失控的傀儡,难道不是见义勇为,保护了同学,您是不是应该有点儿表示?”
玉衍眉头一抬,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弟子敢找他要表示,脸色不太好看,“你要什么表示?”
黎安想了想,“要不您口头表扬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