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吗?”
“你泡的什么咖啡?挺香的。”她问。林哲琛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只是如实回答。她接着又扯了扯天气、同事、上司,更让他摸不着头脑——虽然是同期,但他和程妮的交流仅限于工作上的必要,几乎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闲话。
但这程妮性格爽朗,心直口快,没客套两句就直奔主题。她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在以后干脆地说:“我对你挺有感觉的。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看?”
林哲琛有点预料到了,但真正听到时还是觉得不知所措。他嗫嚅着说:“这不合适······”
程妮不假思索地反问:“怎么不合适了?”
文泠的脸和身体在脑中浮现,他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知那程妮竟然追问:“是谁?”
他无奈地回答道:“不是我们公司的·····但你们可能认识她。”
程妮在脑中快速地过了一遍她和林哲琛公司外的女性共同好友,怎么也想不到他说的到底是谁,只好说:“好吧。那祝你成功。成了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好在她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她耸了耸肩,离开了。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答案就藏在自己办公桌上前几天路过书店时顺手买的获奖新书的封面上。
当晚,同期中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闫龙约他出去喝酒。闫龙早几年和大学同学结了婚,第二个孩子去年刚刚出生。约他喝酒无非是想短暂地逃离家庭生活,向不仅未婚,在他们眼中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他倒倒苦水,抱怨抱怨老婆和孩子,顺便再表达一下对作为自由的单身汉的他的羡慕,最后酒过三巡,话题却总是收束到对他何时恋爱结婚的关心上。但林哲琛每次都会答应闫龙的邀约。
还是照老样子,闫龙先是一口一个老婆不懂得体谅他的辛苦,加班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问就是“以为你在公司吃过了”;接着又开始操心刚上二年级的大女儿的学业,那孩子每天作业都要做到晚上十一点,总是被老师投诉上课跟邻座说小话;最后开始咒骂他们共同的上司井口先生。当然,最后的最后,他又红着喝得半醉的眼睛盯着林哲琛,半开玩笑地问:
“你呢?怎么打算?我可是听说,你小子心里有人了。”他笑了,“三十岁了,老弟。”
他又红了脸。虽然没怎么喝酒,但好在闫龙大概也没有注意,可以伪装是酒精上脸。他知道程妮大嘴巴,他的秘密告诉了她,不出一天就会传遍整个公司。他不置可否,闷头吃菜,心里却起了波澜。
三十岁。同事都已成家,我还在当女作家的三。他不是在意社会时钟的人,并不认为到了某个年龄就必须去做某件事情。可是那天听到程妮说“成了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以后,他却不由得开始想象身着一袭白纱微笑着缓缓地向他走来的文泠。对他来说这样的想象已经太疯狂——他最出格的性幻想就是和文泠结婚,或者,幻想被她爱着。
“泠泠,今天晚上有空吗?”无法再忍受。他想和她见面。他低下头,在桌子下偷偷地给文泠发微信。
没有回音。过了很久,等到他回到独居的公寓,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时,手机才迟迟发来通知:“我老公今天在家。”一句简略而不带感情的回复。
他不知道的是,没有回复他的时候,文泠正忙着别的事情,他最不愿意想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