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梁羡的后背搓在地上,疼的痛呼一声,泥石和碎屑带着呼啸的尘土与水花,煞时砸在地上,震耳欲聋,疼痛虽然疼痛,却没有梁羡预感的那般强烈。
“无疾!!!”
“无疾!”
梁羡听到公子晦的嘶吼声,定眼一看,方才那抱住自己腰身,将自己扑出去之人,竟然是百里无疾!
泥石倾泻,几乎将山道掩埋了一般,梁羡除了后背和手掌磋伤,可以说安然无恙,千钧一发之际将梁羡扑出去的百里无疾,半条身子被巨石砸中,额角鲜血横流,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快!”梁羡大喊着:“救人!”
“无疾!无疾……”公子晦踉踉跄跄的冲过来,也不顾泥土肮脏,跪在地上,疯狂的用手扒着土石,想要将百里无疾从巨石下解救出来。
“咳……”百里无疾动了一下,嗓音沙哑而微弱,鲜血蒙蔽了他的双眼,只是看了一眼公子晦,登时昏厥了过去,又是一动不动。
“快!虎贲军!”
“这边,把石头搬开!”
“这边再来两个人,一起用力!”
虎贲军冲上来,合力搬开石头,快速将百里无疾从泥石下解救出来,抬上担架,紧急施救。
白清玉冲过来,一把握住梁羡的手掌,急促的道:“怎么样,受伤了没有?你流血了?”
梁羡摇头道:“无妨,只是磋伤,这不是孤的血。”
梁羡方才跟着虎贲军一起搬石头,难免蹭上一些血迹,白清玉狠狠松了一口气,等着一口淤气吐出去,突然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关心昏君?昏君如是被泥石砸死,反而一了百了,自己为何会如此提心吊胆?
白清玉宽大的掌心压住心口的位置,梆梆的心跳声清晰无比,根本骗不得人……
因着山谷塌方,扈行部队被迫赶路,向前行进了一段,立刻扎营,将受伤的百里无疾抬入营帐。
“医官!医官!”公子晦慌张的道:“他怎么样?”
医官感叹道:“回二公子的话,真真儿是万幸、万幸呢!百里先生只是外伤。”
“外伤?”公子晦不敢置信:“真的无事?方才那般凶险……”
“二公子安心,”医官又道:“的的确确只是外伤,或许是老天爷见怜,亦为百里先生忠君护主之心感动,因而只一些外伤,并无大碍,失血过多难免虚弱,将养两日便好。”
公子晦狠狠吐出一口气,梁羡也松了一口:“如此便好。”
百里无疾已然醒了,众人走入营帐前去探看,百里无疾挣扎着起身,作礼道:“小人拜见梁公。”
“诶,”梁羡亲自扶住他,道:“百里先生如今乃是孤的恩公,若不是百里先生舍命相救,哪里还有什么梁公不梁公的?安心歇养才是。”
百里无疾谦逊的道:“小人不过一介野人,承蒙梁公不弃,已然是莫大的恩典,又怎敢托大呢?”
公子晦道:“好了!君上说不必谢,那便是真的不必谢。”
梁羡笑道:“正是,还是二公子懂孤。”
他这般一说,公子晦莫名有些脸红,听起来心窍麻嗖嗖的,抑制不住的唇角上扬。
百里无疾将公子晦的小动作看在眼中,不由眯了眯眼目,道:“梁公,小人还需上药,唯恐冲撞了梁公,斗胆请梁公回避。”
梁羡道:“恩公是为孤受伤,如何会冲撞于孤?正好,孤亲自为恩公上药。”
百里无疾的伤口多在背上,自己个儿自然无法上药,梁羡毫无国君架子,一派亲和的接过伤药,对百里无疾道:“请恩公褪下衣襟。”
“褪、褪……”
百里无疾还未说什么,公子晦第一个炸毛,瞪着眼睛道:“还要褪衣裳?”
白清玉同样在场,眯了眯眼睛,但沉着的并没有说话。
梁羡奇怪道:“不褪衣裳,如何上药呢?”
百里无疾多看了一眼公子晦,簌簌的声音响起,十足坦然的将自己的衣衫解下,袒露无疑。
一瞬间,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的陈年旧伤展现在众人面前,刀子割的、鞭子抽的、铁锥扎的,还有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伤口。
公子晦一看,眼睛登时赤红,那些伤口都是百里无疾早年在舒国留下的,可当年的公子晦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梁羡扫视着那些伤口,感叹道:“恩公好壮硕啊!”
他这话一出,似乎莫名具有吸引力,公子晦的注意力也从伤口变成了体格,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日意外的亲吻,面颊通红发胀,眼神一时不知该放在何处。
百里无疾平静的道:“令梁公见笑了,小人不过粗鄙野人,除了卖些苦力,也不知如何讨生活。”
白清玉见梁羡笑眯眯的欣赏着百里无疾壮硕的体格,一点子也不避讳,那目光甚至意犹未尽,颇为赞叹,不由“呵”嗤笑一声,果然是昏君。
“丞相。”
一个虎贲军从营帐外入内,低声对白清玉耳语了两句,白清玉眯了眯眼目,不再理会“沉迷美色”的梁羡,转身离开了营帐。
白清玉走出营帐,道:“如何,山谷坍塌,可查出什么?”
那虎贲军压低了声音道:“回丞相的话,正如丞相所料,卑将等爬上山峰验看,山顶的两侧山石上,均有利器切割的痕迹。”
白清玉冷笑一声:“亦是说,这次的山石坍塌……是有人蓄谋已久,故意为之。”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