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示区分,并且让举朝境内都知道商人是受人鄙视的,晋朝对商人的穿着还有一套明确的规定。
凡是经商的人,不管你是有铺面的坐商,还是走街串巷的小贩,都需要遵守。
脚上的鞋,要一黑一白,决然不同,身上只能穿白色布衣,最关键的,就是这头上的装扮。
每个商人,他们空空的脑门上都需要贴上一块白布,白布上也不是空白的。
它是有特殊用途的,你必须在白布上写满你贩卖货品的种类,不写清楚了,就不让你做生意。
所以,一个正经的晋朝商人,他的形象便是一脚穿黑鞋,一脚穿白鞋,粗布的白衣,额头上还挂着招牌。
不过呢,可以略感欣慰的是,晋朝对境内的统治力度有限,别说是下至州县境内,就是都城建康附近,很多地方也是完全不听朝廷号令的。
政令松弛,许多略有资财的商人也根本不会遵守这一套歧视规定,照样是穿金戴银。
可想而知,当刘裕进入何家店,看到何老板规规矩矩的遵守朝廷的律令,穿着白鞋黑鞋的时候,有多么的震惊。
小少年,你也不用穿成这样吧。
刘裕一脚踏入店门,就见刁兴在店里指挥着打砸,而最应该着急上火的何老板,居然跳上了柜台,盘腿而坐,继续写写画画。
嘴角漾着盈盈笑意,状态特别悠闲,一点也不像着急的样子,就好像被砸的不是他的店似的。
这让本来铆足了力气,打抱不平的刘裕,气势瞬间就泄了一半。
这……这是个什么人呐!
刁兴这边,一击不成,又来一击!
摊开一掌,就横劈了过来!
“看我不打死你!”
掌风吹拂过来,刁兴心道,这一回看你还得意!
却没想到,看起来嘻嘻哈哈没有个正经的小何,居然反应还挺快,他的手掌还没接触到他,他便一个跃起,跳到了一边。
刁兴居然扑了个空!
岂有此理!
像何迈这般聪明的人,怎会想不到要吃一堑长一智呢?
“兴爷,你就别费劲了,店我也不会卖,东西你们随便砸。”何老板居高临下,轻飘飘的说着风凉话,一只手还托着腰,刚才被刁兴偷袭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让刁兴气得七窍生烟。
恨的牙根痒痒:“老子打不死你,老子就不姓刁!”
刁兴伸出两手,说着就抓紧了何老板的双腿,想把他拉下柜台。
“你本来也不姓刁啊!”局势如此紧张,何老板居然还能保持着笑容,说一些四六不靠的话。
刁兴原来当然不姓刁,刁兴是作为刁家奴统一改的名字。
一直倚着墙边,做壁上观的刘裕,除了佩服,已然说不出第二个词语了。
“你还敢顶嘴!”
刁兴怒上心来,抓住他的裤腿,死命的把他往下拉,虽说小何脸皮厚,反应够快,但他确实手无缚鸡之力,更没有半点功夫。
人家兴爷要和他动真格的,他也就没有招架之功了,瞬时就跌坐在柜台上,刁兴一笑,只要把他拉下来,还不是由着他打?
“刘裕!”
“你就看着我被打吗!”
何老板终于忍无可忍,对看热闹的刘裕发出了求救信号,小何能一直和刁兴抗衡,也是因为他早就看到了刘裕的身影。
有京口猛虎在此,晾他刁兴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结果,等了半天,这位八尺高的汉子,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想法,这就很尴尬了。
幸亏何老板脸皮厚,主动求救,要不然非得被刁兴打残。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刁兴,一听的刘寄奴的名号,登时手上一僵,何老板趁着这个空当,两腿一缩,就跳下了柜台。
不等刁兴反应,他已经退到了店铺一角。
撕了又怎样?
与此同时,刁兴僵硬着脖子,转过头来,视线之中,渐渐出现了一个方头大脸的汉子。
身长八尺,腰带十围,壮实的像头水牛。
刘裕还没说话,刁兴就已经开始两腿打颤,这还真是坐实了刘裕令人闻风丧胆的威名。
刘裕趿拉着木屐,慢悠悠的走过去,木制的屐齿,敲击着石板地,发出哒哒的声响。
那种轻松惬意,似乎与虎背熊腰,威风凛凛的刘裕,十分不相称。
“你就是刁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