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成想,就在他的正前方偏东方向,不足一尺的地方,居然还暗藏了这么一枚三棱钉!
这枚三棱钉相当的狡猾,它深深的嵌进了泥土里,从表面看,尖端都不明显,不认真看,你根本都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结果,这位倒霉的小兵就被也许是这一片区域内最后一枚三棱钉给戳了个正着,就在他破口大骂的同时,鲜血登时从他的手臂里喷了出来!
三棱钉牢牢的扎进了小兵的血肉之中,他想用点力,将手臂抽开居然都不可能!
因为创口太大,若是他强行这样做,血只会流的更多,创口只会更大,在这襄阳城下,他们根本就不具备救治的条件。
如果这样操作,只会让士兵丧命更快。
他被戳中之前,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猛地被来了这么一下,哀嚎顿时就冲口而出。
“怎么回事?”
“有人!”
遥遥望去,那氐秦的角楼之上,竟然有了动静。
火把顿时冒了出来!
就在高约十丈的巨大的襄阳城墙之上,城楼范围之内,几个小兵正盘腿而坐。
在他们的身下,是削的长长圆圆的樗蒲子,在火光的映射下,樗蒲木子一面上的小鸟,清晰可见。
哨兵们在干什么,不言自明。
要说这些城墙上光芒万丈的火把,也算是此事的罪魁祸首。
如今的氐秦军营中,赌风甚重,几乎每个军帐内都在开赌局,有钱的赌大的,没钱的就赌小的,反正只要有机会,每个人都可以拿起木头子过一过瘾。
但是,若是这城门楼上没有火把照明,这赌局也绝对开不起来,到处都是黑乎乎一片你就是想赌,你也看不清楚木头子啊!
然而,也是老天爷给机会,每一座城楼上,为了瞭望和守卫,火把都是必不可少的,不只是要有,而且还要尽可能的安置更多。
这几乎可以把女儿墙以内的城楼上都照的亮如白昼,这么好的条件,城门楼上还没有大小将军来管着。
要是不开赌,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于是,每到入夜,负责晚间在城楼上巡逻的士兵就会格外的兴奋,就连符睿都偶尔怀疑,这些士兵莫不是都变成了夜猫子,怎么一到值夜班,精神头就这么大。
士兵们也不是没有眼力的,在城楼上赌,当然有一定的风险,于是,他们都是尽量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赌,就算是赢大了,也不敢太过兴奋,就怕被符睿发现。
正是托了这个福,刘裕他们才能安然无恙的从襄阳城后侧的城门楼下通过。
否则,即便是北府兵们一直刻意保持低调,努力掩饰行迹,也绝对不可能丝毫不被秦军发现。
然而,这世上的事情还就是这样无巧不成书。
偏偏北府兵就是运用分兵突进的方式来到了襄阳城的脚下,偏偏襄阳城内赌风盛行,根本就没有人用心观察敌情。
种种的巧合串联在一起,这才让刘裕等人在氐秦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够安然通过。
众口铄金无事发生
然而,巧合终究是巧合,它的幸运,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随着城楼上的一声喊,火把顿时闪现,刘裕暗叫了一声糟,连忙命令身后的士兵不要在行进,全都原地不动,尽量压低身体。
幸亏他们今天穿戴的是皮甲,这种皮甲虽然防护能力一般,但却有一大好处,是铠甲无法比拟的。
那就是它不反光!
刘裕他们今天专门舍弃更加精良,防护能力更好的铁制铠甲,选择使用皮甲,就是看中了它这个优点。
在苍茫夜色下,一群身穿皮甲的人,就算是从城门楼下经过,只要他们能注意不弄出太大的声响,便是有可能成功的。
现在的情况,正是验证了刘裕之前的预想。
听到城楼上传来的声音,刘裕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嘘!”
情势顷刻之间就发生了重大逆转,紧张的状态下,刘裕也不敢再张口说话,只得用手势和眼神暗示身边的士兵,保持安静。
砰砰……
砰砰……
刘裕的心扑腾的厉害,几乎都要跳出胸膛,那些并没有受伤的士兵还容易控制。
然而,那个闯下了大祸的受伤士兵就很难要求他不发出一点声响。
如今,那枚三棱钉还在他的皮肉之中嵌着,他一动也不敢动,痛苦的表情,让五官都扭曲了。
他知道自己犯了错,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疼痛让他不住的抽气,发出嘶嘶的声音。
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刘裕完全能想象此刻的他有多疼,但是没有办法,现在的危机若是不能混过去,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所有的士兵都趴伏在地上,牢牢的抓紧身下的泥土,他们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们屏气凝神。
他们在等待着下一刻的来临,那下一刻,极有可能是蒙混过关之后轻松的喜悦,更有可能是灾难来临之前极度的惊恐。
众人全都不敢动弹,身为主将的刘裕却不能,他仍然努力抬着头,观察着城门楼那边的动静。
虽然他也只是能看到一个大概,根本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