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给他派遣的教导师傅,对他的帮助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在他的眼中,也许觉得,要除掉这些挡路的权臣,自然要靠武力,但是他却没有足够的智谋去实行这一切。
刘裕死后,刘义符的身边甚至连一个有实力的帮手都没有,更没有人为他出谋划策,他的所有行为,都是囿于皇宫的范围之内,如何能和早就已经熟谙朝政的各位老油条相比。
就这么算了?
如果刘义符能够装一装斯文,就像他的弟弟刘义隆一样,与几位权臣缠斗几年,等到自己的实力成熟了,再下杀手,或许这个局势就会彻底翻转了。
可惜,历史就是历史,无法改变。
后人就是再唏嘘也无能为力。
反观今日之局面,可以看出,现在的徐羡之也和历史上没有太大的差别,野心勃勃还猜疑多心。
但是本身又很有能力,胆子也大,事业草创的阶段,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一切都求稳,那也无法开拓进取。
但同时,这样的人又很危险。
幸而,对于王谧来说,这些危险因素都不存在。
他不是刘裕,有他的压制,刘裕也无法走上历史上的那条路,而他王谧呢,出身又特别的好,这些大臣从心底里,对他都是尊重的。
这一点其实很重要。
刘义符当年会被几个权臣合伙除掉,也是因为他们在心里根本就看不起这个小娃娃。
别人都说真龙天子,要把皇帝给塑造出一种神性,这样才能令百官膜拜,百姓信仰。
然而,刘裕呢?
他是如何发家的,没有人比几个权臣更清楚。
就是一个匹夫嘛。
大字都不识几个的,这样的人,就算大臣们表面臣服,心里也不见得就把他当成一回事。
刘裕在座下群臣的心中,并没有权威,大家给他做事,都是摄于他的酷毒,根本就不是真心臣服。
所以,他们合计了一下就可以干出惊天的大事来。
而对于王谧,他就不会有这种危机了。
他的身份在晋末这个讲究世家传承的年代,本来就是属于第一档的,只有他瞧不起别人的份,别人是没有那个资格瞧不起他的。
于是,在当皇帝这件事上,王谧既可以游刃有余,不去做那些斩草除根清理前朝余孽的恐怖行为,又可以让这些大臣自然而然的就信服他。
于是,从种种客观条件来看,都对王谧有利。
接下来这盘棋,就要看刘穆之如何来下了。
可以相信,穆之绝对有这个能力和徐羡之斗上几百个回合。
而另一边,在曾靖的快马加鞭之下,消息也已经送到了京口。
兄弟们听说王谧荣升琅琊王,全都欢欣鼓舞,唯有刘裕,初时表情还有些不自然,但是,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被兄弟们热烈的讨论给冲散了。
“稚远如今升任琅琊王,看来,我们兄弟的好日子,真的到了!”不必怀疑,檀凭之绝对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南渡京口,本来就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能走到这一步,檀凭之的追求也绝对不是只在北府谋一份差事就算了的。
即便是他的头脑不够精明,也没什么文化,是个正经的粗人,但以他的胆识,也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翘楚了。
王谧能够更进一步,这是大家共同的盼望,而这份期待,也算是王谧给他们打下的根基。
毕竟,那个时候,还在战场上的时候,王谧就曾经表现过这样的想法。
而那个时候,大家虽然是跃跃欲试,但也觉得,那宏伟的图景,距离他们还很远。
很远……
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开启了吗?
不得不说,这比兄弟们预期的要快太多了,大家兴奋的同时还真的有点接受不了。
“寄奴,你怎么想?”檀凭之朗声道。
刘裕斟酌片刻:“当然是听从琅琊王的指派,还留在京口看守北府了。凭之,此去建康,也可以说是危机四伏,你可要小心呐!”
“一定要谨言慎行,切不可有半分冲动妄为。”
“你以往就是心太粗了,很多事情,都喜欢依着自己的性子做事,不知道前后考虑,到了建康,能改就要改。”
这是刘裕的肺腑之言,也是设身处地的在为老哥们考虑,而檀凭之呢,显然是没有这一份头脑的。
只见他搔了搔脖颈,大笑道:“要是能小心谨慎当然好,但我也不是那种人,何必费那份心思。”
“莫不如率性而为,还能落得一个痛快。”
“凭之说得对,既然不是那种人,忍着性子去装,也装不像,也装不持久,还不如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曾靖居然附和檀凭之,刘裕顿时觉得,自己的立场站不稳了。
这些人呐,把问题想得也太简单了。
“况且,凭之身边还有我,再说了,大王也会护着他的,寄奴,你就不必担心了。”曾靖一脸的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