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亲手认真系上的模样近在眼前。
“昭昭我意,殿下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这话她说过两遍。
说这话时,她一双杏眼水意盈盈,似含着无尽的柔软温情。
他忙时不觉得,现下静下来才发现这三个月过得似乎甚是缓慢。
视线落在她娟秀的小楷,笔笔认真,字字用心都是为他而写,可见情意。
罢了。
他回她一次便是。
谢珏将佛经重新卷好放在一边,吩咐在一边候着的安公公,“将孤房里那幅观松图让林鹰带回去给她。让她在观云寺中安心修行便是。孤,会在东宫等她回来。”
安公公连忙道:“是。”
那幅观松图是前朝大家秦衣先生生前最后一幅图,殿下最喜欢的画,竟然都送给姑姑了。
这份独一无二的恩赏在整个东宫前所未有,还有殿下的话,明明就是给姑姑一颗定心丸……安忠是打心眼里高兴,连忙传话去了。
——
林鹰回来的时候将话转告给云泠,又将那幅画递给云泠。
云泠看着很高兴地说,“帮我挂到房间里去吧,这样就能时时看着了。”
林鹰笑着点了点头。
云泠接着低下头抄经,眼眸低垂,既然送了东西过来,那说明短时间内他是不会亲自来了。
过了半月,云泠再次把一卷佛经放到林鹰手上,温声道,“麻烦林大人了。”
林鹰道:“不麻烦。”
接连三个月送佛经,林鹰已经习惯。这不过就是云姑娘的一点心意罢了,“对了,此次我回京会耽搁两日。”
暗卫司三月一述职,此次回京趁此机会一并做了,总归云姑娘这里出不了什么问题,况且还有鹰二鹰三鹰四在守着。
云泠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无妨的,林大人有事自去忙便是。”
“是。”
林鹰带着佛经下山,云泠一行人看着她的背影离开,转身本要回去,忽然看见树下一株生长的草药,有止血化淤之效。寺里的很多药都是自己采的,云泠心血来潮打算采一些再回去。
这一采就耽搁了大半日。
回到房间时,看着桌上还放着一卷佛经,云泠脸色一变,“不好,我竟拿错了。给林大人的并不是我给殿下抄的佛经,是前些日子师太给我的《法华经》。这该如何是好,师太让我明日便要还给她的。”
神色无措又焦急地看着身后三个暗卫。
其中鹰二看了眼云泠手中的佛经,安慰道,“林鹰大人下山已有大半日,恐怕已经进了皇宫。这卷佛经要不然就下次再送过去吧,至于《法华经》,和静云师太说一声,想必她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之人。”
云泠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每半月给殿下送一次佛经是我与殿下的约定,不可失约的。”
这种私事,就算她们是暗卫也不可能知晓真假。
这下三个暗卫面色顿时犹豫凝重起来。
若是和殿下的约定,那便不好下次送了。
几人不疑有他,鹰二想了想,下了决定,“云姑娘把这卷佛经交给我吧,我现在立刻帮姑姑送去或许还能赶上。”
左右这观云寺生活安稳,连访客都没几个,云姑娘每日不是诵经就是抄经,沉稳静心,不是那等会惹是生非之人,出不了什么大事。
云泠感激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鹰二离开后。
云泠便就去了寺庙旁边一个偏僻的厢房抄经,因怕打扰到其他人,云泠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在这个厢房诵经抄经,一坐就是许久,与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在门外守面着的鹰三鹰四互相望了眼,安心了不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厢房内的灯烛却越来越暗,火苗越来越小。
光线昏沉,云泠抄经都快看不清字了,起身端起一座灯盏打开门,一边揉了揉眼睛,“这灯实在看不清了,可我还有半卷经书没抄完,能否去帮我添一点灯油?”屋内只剩下一盏灯,看起来更昏暗了,确实已快看不见。
她揉着眼睛颇为苦恼的样子。
鹰三一看立马接过来,“没问题,添个灯油又费不了多少事。”
云泠眼眸弯弯,“多谢。”
然后重新关上门。
转过身,指甲险些嵌进了掌心。她苦思良久,看着自然地设下所有安排,一个一个把人调离她身边。她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就是为了这一天。
她了解,这鹰三姑娘是个死心眼的人,完不成任务不会轻易回来。
鹰三本以为添个灯油费不了多少时间,没想到这观云寺的灯油管得颇严,要找几个管事师太拿了钥匙,才能取上。而这几个师太睡在东南西北四个屋,还个个睡得又沉又香,麻烦得紧。
过去了好一会儿,鹰四站在原地,想着鹰三该要回来了吧。
忽然间隔壁的院子里出现火光,似是走水。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尼姑睡着了没注意不小心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