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生痛的眉骨,谢珏闭了闭眼,起床穿上靴,“孤不与你说。”
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走了。
云泠眨了眨眼,看着外面空洞沉沉的夜色,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无奈地深深呼了一口气。
这还是他们成婚以来,第一次没有同房睡。
她确实是个好脾气的人,有些小事若无碍她亦不会在意。
可是她若认真起来,亦有些固执。否则刚刚也不会和他争执了。
她本来是想好好和他说的,她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可是刚刚怎么就和他对上了呢?
这几日,不知道为何,云泠总觉得自己的脾气来得有些奇怪。
——
谢珏昨天在书房睡了一晚,第二天起床眼底就浮着一层淡淡的青黑。
没有她,他根本就睡不好。
总觉得怀里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陈湛这些时日也睡不好,无他,殿下娶妻以后,家里的老头子便将矛头对准了他,开始逼他娶妻了。
万般花丛过,片叶不沾身。这是陈湛的人生准则,他才不会早早地娶个妻子来束缚自己。
所以这些时日,他的日子颇有些难挨。
但是难得的,陈湛竟然发现新婚燕尔的太子今日心绪也不佳,‘哟’了一声,幸灾乐祸地道,“殿下今日是怎么了?”
“看着不太高兴啊?该不会是吵——”架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谢珏冷冷地抬了眼看了过来。
陈湛撇了撇嘴,没戳破。
不过真是难得,太子妃脾气那么好,事事都顺着他,怎么忽然闹矛盾了?
谢珏:“说正事。”
提起正事,陈湛一瞬间变得正经,“不出你所料,沿着传播消息的巫师那条线索去查,果真与那秦毅背后的谋士有关。”
“你让人大力镇压了那伙反叛军,将他们全部斩杀。果不其然借着这个机会,他们开始在背后散播你暴戾无道的流言。他们的阴谋,冒头了。”
谢珏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垂下的眼睫遮住眼内情绪。
片刻后点了点头,“孤知道了。”
陈湛离开后,谢珏又起身去了金辉殿。
守在门外的侍卫立马让开,谢珏推门进去。
厚重的檀香也遮不住那股腐烂的味道,谢珏一步一步来到靖宁帝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着面前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的生父,谢珏眼里只有一片冷漠。
薄唇轻轻掀了掀,“谢敬,这些时日你过得可还好?”
靖宁帝面孔顿时扭曲起来。
不知是疼痛,还是愤怒。原本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已是人不人,鬼不鬼。
谢珏冷冷看着,无动于衷。
“你是不是在想,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不顾天下人的眼光杀了我?”
靖宁帝可不止一次对他动了杀心。
那时他还小,母后刚刚去世。很快,他就面临了几次死里逃生的绝境,他清楚地知道其中有靖宁帝的授意。
将谢敬关在此处折磨,便是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金辉殿他很少来,因为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每次来这里,他心中的暴虐之意翻涌得连自己也无法控制。
这十几年的恨意入骨,结成难以拔出的毒刺和压不下的暴虐杀戾。如恶鬼一般缠着他。
太阳穴处隐隐传来似撕裂般的疼痛,谢珏转过身,快步离去。
——
太子这几天都宿在了书房。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惹得绿衣绿水都不禁担忧了起来。
云泠倒是不在意,而且他最近又变得忙碌了起来。
恐怕还是因为云泽的事。
这样也好。她也得好好想一想才行,不想再和他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