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奇了怪,幽城这满大街的见不到一个乞丐。
两人在街上找了半天,张夼也懵了,「这幽城如此富裕?没乞丐?」
青檀拦住一个妇人问了问。
妇人冲口就说:「必定是李大善人在普渡寺门口施粥,乞丐们都去讨粥去了。」
张夼问了普渡寺的所在,和青檀找过去。
果然,粥棚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乞丐,张夼瞅着个年长的,把他叫到一边,给了他几个铜板,问他可曾在腊八那天早上见过温秀才。
老乞丐说没有。张夼又给了他几个铜板,让他去问问别人。
青檀没做声,站在旁边定定的看着粥棚,目光有点奇怪。
张夼扭脸问她,「怎么了?」
青檀朝着粥棚方向,抬抬下颌,「我在看李大善人。」
真没想到,妇人口中的李大善人,居然是她在小香山碰见的李虚白。
张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禁眼睛一亮,嬉皮笑脸的打趣,「哎呦,这郎君长的真俊。动心了?」
青檀笑微微的瞇起眼睛,「我见过不少败家的,要么是赌博,要么去青楼,要么是被人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败家的方法。」
张夼反驳,「这叫做善事,不叫败家。」
青檀哎了一声,「你是没见到他买东西,根本不讲价,只管扔银子。还有,你知道他怎么让怀善堂的老堂主收他为徒弟的吗?」
张夼听完青檀的讲述,忍不住心疼的抽了抽嘴角,「可能是钱太多了吧。」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青檀目光幽幽的望着李虚白,酸溜溜道:「你说这世上有钱人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多我一个呢。」
9
张夼好笑,「风喉不是有俸禄么,你钱呢?」
「替我师父办事花了。」
青檀替江进酒找佛狸和夷微,属于私事,所以江进酒额外给了月钱,但他抠门,给的那点小钱根本不堪一花,她把自己的俸禄填补进去还不够。
她伤心感叹:「你说我师父怎么就不能像李大善人这么大方呢。」
花钱如流水的李大善人坐在粥棚里,被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反衬出一种脱离尘世的高洁无瑕。年轻俊美的脸,微微低垂的桃花眼,偶尔抬起的眼眸里,闪着慈光。
青檀觉得他此刻真是很像一尊佛寺里的观音像,啊不,散财童子。
乞丐们围着粥桶,争着挤着把碗往前伸,「给我给我。」
拿着粥勺的蓬莱忙得手忙脚乱,眼皮子底下都是碗,有些恨不得杵到他脸上。管家常笑帮着维持次序,喊道:「大家别急,都有份。」
大家都忙着抢饭吃饭,没空搭理老乞丐,他东跑西跑忙活半天才终于问到一个有用的消息。那天早上,有个叫尾巴的乞丐见到温秀才进了鬼园。
青檀问道:「鬼园是哪儿?」
老乞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女郎是外地人吧?鬼园在幽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张夼道:「把你知道的都说了。」
老乞丐道:「那园子原先住着一户魏姓人家。男主人常年在外,做生意发了财,结果树大招风引来灾祸。一家老小七八口人都被歹徒杀了,家财被抢劫一空。男主人听闻噩耗赶回家,当天就疯了,不吃不喝的在园子里哭喊怪叫,没多久死在园子里。从此那园子里就闹鬼,一到刮风下雨天就有鬼叫,根本没人敢去。」
青檀素来胆大,追问道:「什么鬼叫?」
老乞丐一跺脚,「就是惨叫啊。那园子邪气的很,连鸟都不能飞进去,墙外头时常有死鸟,死老鼠。鬼气森森的十分吓人。」
青檀又问叫尾巴的乞丐,「你见温秀才进去,可知道他几时出来的?」
尾巴摇头,「我一看他进了鬼园,扭头就走了。那地方瘆得慌。碰见刮风下雨天,我们宁肯淋着,也没人敢进去避雨。」
张夼打发了两个乞丐,对青檀挑挑眉毛,问道:「敢不敢去?」
青檀举头看看天,无所谓道:「大中午的,有鬼也不会出来。走吧。」
两人走到鬼园门口,体会到了尾巴说的瘆是什么意思。从围墙里爬出一种不知名的藤蔓,充满黑刺,装牙舞爪的堆萎在墙头,枯枝败叶掩盖的围墙下布满了一道一道红褐色痕迹,乍一看像是被泼了满墙的血,有种毛骨悚然的阴森感。墙角下布满青苔,还有几只死鸟。
张夼善于用毒,熟知各种毒物,见到墙上藤蔓,惊讶道:「这是苗疆的毒血藤啊,北方怎么会有这玩意?」
「血藤的果子有毒,难怪经常有死鸟死老鼠。」他走到跟前,仔细看了看墙上的红褐色血迹,「这估计是果子破浆流下的汁液,天长日久的就成这个鬼样子了。」
青檀夸道:「不愧是招魂川,见多识广。如此说来,这园子里不一定有鬼。」
两人推开大门,院子里野草横生,荒凉不堪。虽然房屋久无人居,已显残破,依旧能看出当年是一户富裕人家。
青檀走进偏厅,忽然生出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似乎曾经来过,或是梦里出现过。尤其是窗户下的一把玫瑰椅,她看着非常的眼熟。
张夼见她神色怔忪,开玩笑道:「怎么了?见到鬼了?」
青檀盯着那把玫瑰椅,慢慢蹙起秀眉,「我怎么觉得我曾经来过这里,好像在这里住过一样。」
张夼佯做吃惊,「你别吓我。这一家人都死绝了。」
青檀忽的笑笑,「也可能是上辈子来过。你有没有那种经历?有时候路过一个地方,明明是第一次去,却像是以前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