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房走出来的一路,青檀留意看了看,李家下人的确不多,且没有女婢。那位和她搭过话的蓬莱并未出现,陪在李虚白身边的是管家常笑。
他和溪客书坊的刻工常福是亲兄弟,两人相貌很像,只是常福看着老实巴交,常笑却八面玲珑,性情开朗。
走出李家大门,张夼把青檀叫到旁边,悄声问道:「我来的时候听楚莲波说,你们路上遇见了两拨人偷袭。你也没得罪任何人啊,到底是谁要杀你?」
青檀失笑:「你说错了,我不是没得罪任何人,而是不知不觉已经得罪了至少两拨人。」
张夼吃惊道:「至少两拨人?你是说,两次暗杀不是同一伙人?」
青檀看着手背上的伤,低声道:「埋伏在松林中射箭的那个人,只射了一箭就撤了,因为他发现我已经受伤,心想我中了毒必死无疑,没有必要再多补几箭。既然如此,他没必要多此一举,再在路上重新来一次截杀。所以埋伏在路上暗杀我的,肯定是另外一拨人。他们显然并不知道我中了毒,否则无论如何也会坚持到我毒发,届时便可轻而易举置我于死地。」
张夼压低声道:「莫非是知道你风喉身份的那个人?」
青檀想了想,觉得不大像,「那他应该也对师父下手,他是风喉之首。」
张夼摸摸头,「是不是还没找到机会对他下手,先拿你开刀?」
青檀目前还无法下定论,因为线索太少。「被我砍伤的那人受伤很重,如果不及时医治可能会死。你去查访一下药铺医馆,看看可有什么收获。」
张夼点点头正准备要走,青檀突然道:「等等,还有件事。」说着,她偏头看向不远处的莲波,她陪着林氏正和李虚白道别。
「莲波用袖箭偷袭了一个劫匪,那把袖箭精致小巧,有两个箭筒,上下各有一个机关,你让卫通去市面上找一找,幽城是否卖有这种袖箭。」
张夼一怔,「两个箭筒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青檀不便再多说,见莲波对她招手,便走过去上了马车。
经历两番惊吓,林氏回到书坊便躺下来了,青檀也被她强逼着卧床休息,不许走动。
莲波安顿好两人,坐在花厅里歇息许久才定下心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离奇,不过是寻常的一趟出门,居然会碰见两次偷袭伏击。究竟是谁想要对溪客书坊的人动手?他们是想杀了青檀,还是林氏?
一想到林氏她立刻心口发紧,起身走到前院。
刻工常福正坐在窗下擦拭一张刻板。莲波站在门口叫了声「常叔」。
常福抬起头,警觉的对着窗外看了看,示意莲波关上门。
莲波走到屋内,悄声问道:「青鸟可有消息?」
常福点头:「他今天跟着你们出了城。」
莲波忙问:「他有没有看见是谁埋伏在松林中偷袭我们?」
「那人外号飞爪,是个惯偷。」
莲波又问:「那后来的蒙面人呢?和他可是一伙的?」
常福道:「青鸟从你们离开书坊就暗中跟着,因为怕青檀发现,跟的很远,没敢靠近。他那时并没发现三个蒙面人的踪影,想必这三人是后来追过去的。但飞爪显然不是,他比你们先到,提前埋伏在树林里。」
莲波心里陡然一沉。
常福:「蒙面人身份不明,青鸟正在追查。要不要让他先去问谁指使的飞爪?」
莲波紧紧咬着下唇,「不用问了,我知道是谁。」
26
除了高云升,不会有别人。他和老曲勾结的时候,莲波以为他只是贪财,没想到他会狠毒到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为了母亲,以莲波的个性,她绝不会拖延不决,和高云升虚与委蛇,假装和睦。
可如今来看,当断不断,反而是个隐患,只有尽快让高云升和自己断了关系,才能保护青檀和母亲。
莲波心意已决,立刻吩咐安小虎去衙门里告诉高云升,让他散值后来一趟书坊。
如何和高云升谈判,她胸有成竹,丝毫不惧,可如何对林氏提起这件事,却让她顾虑重重,犹豫不决。
她忍耐至今就是为了不想让母亲担心,可高云升已经动了杀心,若青檀有个好歹,那就等于要了母亲的命。莲波不再犹豫,走到后院去见林氏。
林氏以为莲波已经回了高家,见到她进屋,不禁问道:「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莲波柔声道:「我有事要和阿娘商议。」
「若是不急明日再说,我怕你回去晚了,你那婆婆又要找茬挑事。」
莲波微微笑了下,「是件很急的事情。」
林氏拍拍自己的床边,示意莲波坐到自己身边来。
莲波握住林氏的手,小心翼翼道:「阿娘,有件事我说了,你可别着急,也别生气。」
林氏看出女儿是有大事要说,忙问:「什么事?」
莲波不敢说的太急,吞吞吐吐道:「阿娘,我,我想和高云升和离。」
林氏吃了一惊,「他对你不好?」
莲波怕林氏知道高云升的恶行会坐卧不宁,只挑了一件最轻微的事情说:「他在外面有了人,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阿芙。」
林氏气极,「他既然喜欢阿芙,那为何要来求娶你。」
莲波:「他是为了书坊和楚家的资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