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的魅力不可思议地与日俱增,离尉琢磨心事的时间也与日俱增。
他不记得从前,每一个从前都在别人的嘴里吐出来,即使是录像,也隔着电视机的一层玻璃,每一点关于离尉的过去都令他惊讶,他竭尽全力地触摸。在频繁的触摸中,朦胧的意识中他和周扬越贴越近,却和从前的离尉越隔越远。
“你的歌声很美。低沉,充满了磁性。我第一次远远听到,心里就想我要上他。”周扬指着照片中穿着奇装异服,表情嚣张的离尉说:“等我走到你面前,知道你第一句说什么吗?你问我,来者何人?我说,我是周扬。你就说,喂,姓周的,我想试你的床上功夫。”
周扬露出向往的神情:“我们那一晚真形容不出来。你都忘了吧?”转头看着身边的人,他苦笑。
离尉也苦笑。
离尉和离尉,过去的和现在的,是不同的,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很明显,周扬爱的,是过去那个。这一点越清晰,离尉越不安。
更心烦的事,他对从前没有记忆,却依旧记得周扬曾经对他做的那些残忍的事。开始的残忍和后来的温柔加在一起,离尉不安中又为自己对周扬越来越深的依赖而不齿。
不安,而又不齿。
离尉清楚了解这种难受的感觉,象中了蛊毒却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的人一样痛苦。
存在周扬的世界是分裂的。
周扬在身边,用亲昵的微笑注视着时,离尉是病入膏肓昏昏沉沉忘乎所以地吸附着那份珍贵的温暖;一旦周扬不在身边,离尉的病情似乎略有好转,会在沉溺和醒觉中挣扎,但这只会令他更加痛苦。
周扬似乎也有所察觉,他呆在离尉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认真履行形影不离的政策,即使真的忙到无法理会离尉,周扬也会想办法找点事给离尉干,让离尉和他一样忙。
“交给你了,象我的命一样,都交给你。”周扬莫名其妙的话,总可以莫名其妙地打动离尉。
他交给离尉一迭文件、或者一迭照片、或者一间正准备开业的夜总会的剪彩计划,明知道离尉不会提出什么重要的建议,他却习惯用最郑重的语气把东西交代给离尉,仿佛他托付的是他的全部。
“离,还是你最能帮忙。”
额头上被轻轻印上一个吻,离尉就几乎窒息了,他要沉在这个带着周扬气息的吻里直到周扬离开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周扬并不知道,也许是并不说破吧,离尉的烦恼一个被洗脑的前情人在受到情人不人道的对待后还应该继续爱他吗?
窗外小雨不断,一篮新鲜的水果端端正正摆在桌上,红的加州提、黄的吕宋芒、绿的富士青,配上两个色泽诱人的红火果,明快鲜艳,引人垂涎。
“你说我离开周扬好吗?”
噗!一声不文雅的音调传来,伴随着咬了半截的香蕉从张大的嘴巴里掉到地板上。薇薇瞪大眼睛:“哥,你说什么?我刚没听清楚。”
“我想离开周扬。”离尉搓着手。
薇薇翻个白眼:“哥你疯了吗?你找死呀?”
离尉立即皱眉:“薇薇,女孩子怎么可以”
“我说错了?你明明是找死嘛。”薇薇毫不反省地叫起来:“哥你天生被周大哥吃定啦,离开周大哥你会浑身不自在的,不自在就会生病,一生病就会病死。所以你离开周大哥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