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2)

林痕一直在看颜喻,没发现管事的异样,等对方离开,他才疑惑地问:“蜜饯是一匹马吗?”

“嗯,很久之前挑的了,一直养在这,”颜喻回答,见林痕表情不太理解,于是问,“奇怪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林痕点头。

颜喻笑了笑,答:“没什么特殊原因,蜜饯是我和容迟一块挑的,他非要用花草什么的起名,我看不过,就与他比酒,赢了但没什么好主意,于是就随手指了桌上的一盘蜜饯。”

他当时纯粹为了膈应容迟,容迟嫌弃,他就用对方常挂在嘴边的大俗即大雅理论回怼,气得容迟三天没和他说话。

那段时光,还挺让人怀念的。

林痕顿了顿,说:“我都没有与你一块喝过酒。”

很平静的语气,颜喻却品出点醋味,他觉得好笑,摆摆手:“行了,下去准备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们。”

“好。”林痕兴致明显下滑,起身离开。

颜喻若有所思地看着林痕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机局是这家鞠城独创的,规则很简单,就是将所有的人员打散,以抽签的方式组队,如此,整个比赛的走向与结果都不再被轻易预知,趣味性增强的同时,也方便了观众下注讨刺激。

很快,人员依次入场,林痕骑着一匹红棕色骏马,跟在一众人的末尾。

林痕应颜喻要求换了身纯黑劲装,此刻唯腰间有一抹红,是抽完签刚系上去的布条,布条系结之后还有一段游离着,自腰间垂落,戛然而止于膝盖往上两三指的位置,格外扎眼。

明明是条再普通不过的劣质布条,在林痕身上却生出了别样的意味——衣装的轮廓从宽肩处流畅下滑,又在此处被尽数收拢,红带紧紧缠着,绷出令人垂涎的弧度,欲盖弥彰似的,勾得人愈发想要撕开,往里探究。

颜喻表面漫不经心,眸色却是暗了又暗。

恰在这时,管事凑过来,询问颜喻是否有下注的打算。

颜喻收敛了心绪,往管事拿的牌子上看,已经有很多人下注了,但因为是场趣味性为主的随机局,大都图一乐,是以金额都不大。

管事也只是例行一问,毕竟他不觉得颜喻会无聊到参与这样的赌注。

“蜜饯一月的口粮是多少?”

“啊……”管事没想到会突然跳到突击检查上,他愣了愣,随后回答,“回大人,这还要核对,恕在下不能立刻给您准确的数目,但自大人不再来之后,我们一直有请专人细心照料蜜饯,吃住皆选最好的,若真要个数目……我们马厩每半年与贵府账房对一次账,大约二百两上下。”

颜喻点点头,说:“你们这还剩它几个月的花销?”

“嗯……上次对账是九月,今儿刚好进入腊月,正好还有三个月的。”

“押上。”

“……啊?”管事震惊且犹豫,“大人可要再考虑考虑,这样的比赛,十两左右的注已经不算小了,主要是,万一输了,这蜜饯可没饭——”

管事收到颜喻淡淡的一瞥,识趣改口:“好,在下这就记录上。”说罢,忙不迭地退下。

比试已经开始,林痕应该是因为没接触过,动作明显比旁人生疏,鞠杖几次扑空,挥了个寂寞。

整个上半场,林痕都还在熟悉的阶段,临近结束才堪堪挥到一球,还与球门失之交臂。

身边时不时会响起一两声的唏嘘,颜喻并不在意,反正林痕离得远听不到。

林痕学东西很快,一番休息过后,就明显游刃有余起来。

天空逐渐阴沉,酝酿着雨意。

烦闷的空气渐渐让人变得烦躁,颜喻认真看了一会儿,见林痕逐渐放开,驾马在场地中肆意驰骋,就开始变得百无聊赖了。

直到——

不知是不是因为红队一连失了几球心生挫败,除林痕之外的几人明显有点不振,还有一人竟然在一个简单的传球上出现了失误,本该从右后侧方传到蜜饯脚边的球越滚越偏,竟然与蜜饯拉开了足有一人之长的距离。

而前方,正好有两位黑方队员等待截胡。

看客本就有些烦躁,见红方竟然失误到给对方送球,便不再收着脾气,连连唏嘘。

颜喻也开始揪心。

他本意是看这几天林痕强颜欢笑有点心疼,带人出来发泄发泄放松一下的,谁想到他们一个个的这么不争气,一场下去,怕是会让林痕更郁闷。

就在他琢磨着一会儿该如何哄人时,就见林痕双腿夹住马腹,高喝一声“驾”。

蜜饯得令,向前冲刺。

蜜饯跑起来后,林痕攥紧缰绳,同时左脚抽离脚蹬,身子向彩球的方向倾斜,直至半个身子都伏下来,探出去。

右臂长伸,去够滚动的彩球。

可还是不行。

彩球的速度很快,转眼就来到了守株待兔的两人近前,两人一守一攻,志在必得。

千钧一发之际,林痕身子再度倾斜,随着动作,左脚上滑,堪堪勾住马背,同时身子极度下压,几乎快要碰到地面。

姿势太危险了,这要是掉下来,不被马踩死也得落个半残,观众都没想到竟然有人在一场毫无意义的比赛中拼命,发出不少抽气声。

林痕就在这一阵阵的抽气声中挥杆,彩球飞得很高,直接跃过守株待兔的两人,传到同队人员手中,还好对方及时反应过来,挥杆将其投入球门。

球进了,林痕也回到马背上,过程还算顺利,炸出一堆欢呼。

颜喻没忍住皱起了眉,又想起林痕和江折拼命的场景,他算是看清楚了,林痕骨子里有一股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拿命去赌的疯劲,平时之所以让人觉得好欺负,不过是这孩子的底线比平常人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