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已经发出去,援军最快也要半刻钟的时间。
林痕捡了把暗卫的刀,守在颜喻身前。
那老人的预言成真,雨势越来越大,似乎要将半年来缺席的雨水一次性补全。
大雨倾盆中,所有声音都被削弱,敌在暗处,林痕拼了全力在一片嘈杂中判断箭矢飞来的方向。
时间过得好慢。
又有一波刺客冲上来,林痕咬牙挥刀,正面迎上去。
练了数年的武功,终于在今天派上用场,可他以前不曾实战,也没有杀过人,于是所有的招式都没有什么章法,全靠一口气强撑。
打斗中他发现,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颜喻,还有他。
数不清身上到底挨了多少次重击,林痕疼到发抖。
混乱间,他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掉落,砸在刀面上的声音,哐当一声,很闷,可惜他已无心去管。
不知过了多久,和自己对杀的刺客一个个倒下,他也终于听见了马蹄声,应该是援军到了。
林痕呼出一口浊气,转头去找颜喻,却被一把按在地上。
后脑勺传来刺痛,林痕无暇顾及,他慌乱伸手去抱和他一起倒下的颜喻,却摸到一支没入血肉的箭。
满手黏腻,好像是血。
林痕脑中轰然一响,瞬间变得空白。
他哆嗦着叫人:“颜喻……颜喻!”
颜喻没有应他。
场面混乱,林痕眼前一片血红,他什么也看不清,脑子嗡嗡作响,只知道要赶紧叫大夫。
他爬起来,又摔进泥里,他想把颜喻抱起来,可是他好没用。
他又试了两次,可双手一直在抖,一点力气都没有。
直到援军赶来。
是程风,他把颜喻抢走了。
林痕不知道自己一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掀开的帘子透出炽盛的火光,照得他满身的血腥分外刺目。
颜喻被送进去了,他踉跄着跟在后面,却被程风拦住。
“……我想进去看看他,不会打扰大夫的,就远远的看着。”林痕双目失神,哀求道。
程风不动:“林公子请回,在找出幕后真凶之前,你绝对不可以再靠近大人。”
林痕慌乱摇头:“不,我不会害他,我只是想看看他。”
程风却说:“大人遇刺时和你在一起,除了你没人知道大人的行踪。”
林痕临近崩溃,吼了出来:“那你去查啊,我要见颜喻!”
可他的体力几近透支,根本打不过程风,几经挣扎,也没能靠近分毫,他被押按在营帐外。
砸在身上的雨真的很凉,林痕绝望地盯着营帐,他看到随行御医跑进去,又看到太监端了盆血水出来。
这时,江因匆匆赶来,林痕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求他:“陛下,我求您,您让我进去看看颜喻好不好?我就远远地看着,不靠近,我求求你……”
可江因太着急了,根本不理他。
很快,他就听见江因带着哭腔喊出的“舅舅”。
他再站不住,跪在了雨中。
雨幕是一张天然的屏障,让他听不清咫尺之遥的那处,也看不清进进出出的众人脸上难辨的愁容。
过了好久好久,远方的天际终于泛起鱼肚白,有几声清脆的鸡鸣从山脚传来,隐隐约约,秋雨也将落尽,转成细细的雨丝。
钱紫山走了过来:“回去休息吧,大人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你在这干跪着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林痕抬头,眼睛对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对方的面容。
钱紫山是昨晚被连夜拽上山的,因为只有他最了解颜喻的状况,除了他,没人敢妄动颜喻身上的那支箭。
“我想见他。”林痕哑着嗓子道。
钱紫山叹了口气:“他还没醒,见了也没用。”
“我要见他。”林痕只是重复。
“生辰礼物”
钱紫山于心不忍,帮林痕争取了见一面的机会,并让林痕先收拾好自己再去。
林痕就麻木地点头,回住处换衣裳。
他的帐篷搭得随意,里面的东西也很简陋,是以,他刚进门,就看到站在他床前的人。
“我原道是颜相强取豪夺,林公子迫不得已只能委身于人,可昨晚看了场好戏,才知竟是林公子一往情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