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撩动人心的时刻,仿佛告诉在场的人,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男孩趴在了齐沨大腿上,朦胧的光影下,男孩抬眸看向齐沨,羞涩一笑,他舔了舔嘴,轻声说道:“齐少,我帮你……”
齐沨抬起手,正欲把人推开。
就在这时,包间大门被推开,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像来砸场子的。
齐沨脑子灌了一吨浆糊,迷迷糊糊地心想谁这么大的胆子,他齐少虽然不学无术,但有个能耐的哥哥,再不满都要给他三分薄面,谁来砸他场子了?
他一把推开男孩的脑袋,猛然抬头,蓦地对上一双冷沉的眼睛。
……喝酒喝出幻觉了,否则怎么在这种地方看见他哥。
齐珩冷峻着一张脸,他一身合身的高定西装,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熨帖讲究的,就连领带夹的位置都经过测量一般,端正无比。
男人与喧闹浮靡的环境格格不入,存在感异常强烈。
齐沨看清来人真的是亲哥,酒意被吓醒大半,腾地一下站起来,然后双腿一凉,原来是长裤顺着腿滑下去,堆叠在了脚踝处。
众人:“……”
要命。
齐沨手忙脚乱提起裤子,好在他早已练就出堪比长城的脸皮,面对门口一群或尴尬或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尚能挤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假笑:“哥,你怎么在这里?”
齐珩身量过人,他穿着灰黑色的西装,宛如一座俯视世人的高塔。
他眼里带着审视的意味,环视一圈包间里神志不清的各路牛鬼蛇神,目光在齐沨身旁的男孩停顿两秒,最后才望向扣好皮带的弟弟,慢悠悠道:“我不能来?”
齐珩晚上和一个合作伙伴吃饭,他本不想来,但听合作伙伴说自己的弟弟和齐沨都在场,于是他就改了主意。
包间里鬼哭狼嚎的音乐不知被谁关掉了,隔音效果极好的空间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氛围。
齐珩浓秀的眉毛蹙起。
合作伙伴在沙发后找到了和女伴滚在一起的弟弟,他颇为尴尬,毕竟他和弟弟打过招呼说齐珩可能会来,结果看见了这么乌烟瘴气的一幕。
“齐总,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管教不周,让你见笑了。”合作伙伴压着醉得东倒西歪的弟弟向齐珩道歉。
齐珩没管其他人,冷冷看着齐沨,下颌微抬:“滚出来。”
齐沨从善如流地滚向了他哥。
齐沨是很听他哥话的,天大地大他哥最大。
不仅因为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还因为如果没有齐珩,他早就在垃圾堆里被野狗撕碎了吃了。
齐沨自小没爹没妈,他有记忆开始就在流浪,之后和一个捡废品的孤寡老婆婆生活过两年,婆婆去世之后他继续没着没落地流浪。
齐珩找到他那天,他在翻垃圾桶和野狗抢食。
那时候他营养不良,饿得跟只剩一层皮的猴子似的,大狼狗比他还大,他怕得要死,也饿得要死,反正都是要死,他死活都要把那半拉饭盒抢回来,能活一口气是一口气。
那青面獠牙的大狼狗咆哮扑上来,齐沨的小胳膊细腿够呛能抵挡住,他心想自己不仅狗口夺食失败,还要成为这死狗的腹中粮,悲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齐沨如神佛般带着圣光降临,一脚踹飞了狗,一手抱起了齐沨,拯救齐沨于狗嘴之中。
本来,齐沨瞪圆了眼睛,势要死死记住这狼狗的模样,以便日后做鬼了回来报仇。
不过转眼,他看见的是齐珩。
齐珩当时才十几岁,青涩未的脸退萦绕着冷漠,还有杀意——对狗的。
齐沨浑身僵硬,齐珩看着怀里吓得只有眼睛最大的小孩,眼神柔和下来。
齐沨搂着这个哥哥的脖子,惊得忘记了呼吸,于是将这人当时的神情模样记了很久,何时何地回想起来都一如昨日。
那时候受了惊吓,齐沨有些记忆已经模糊,后来他有了可以住的地方,有自己的房间和床,有一日三餐,有新衣服穿,可以上学。
虽然住的是老破小,虽然他们的生活紧巴巴,但是齐沨觉得齐珩是比神仙还靠谱的存在。
一定是如老婆婆所说的做了善事有好报,齐沨坚信是自己做了十辈子好人才能遇到齐珩。
齐沨跟在他哥后面,几个保镖跟在他后面。
“哥,别走这么快。”齐沨喝了不少,他想跟又不敢跟太近,怕走快了踉跄一下,肚子里的存货会全贡献给齐珩伟岸的后背。
齐珩没有理会,脚步不停。
齐沨搞不清状况,跟着上了车,关上车门后,齐珩终于施舍地开了金口:“刚才怎么回事?”
“和朋友出来玩,给介绍了个男孩……”齐沨下意识配合地回答。
“男孩?”齐珩声音很沉很慢,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绝对称不上高兴或是平静。
齐沨心里一咯噔,身旁那人散发着冷飕飕的寒气,周围气压急速降低。
他哥可能生气了。
齐珩心情不好甚至生气也从不大吵大闹,他的性格是收着的,像地下河里汹涌的暗流一样,不见天日却蓄势磅礴。
齐沨心里有点打鼓,也疑惑:“有什么问题吗?哥你知道我爱玩,圈子里很多人男女不忌的,我就是试一试而已。”
“感觉怎么样?”
齐沨一愣,这提问很奇怪。
他又混又爱玩,他哥也心知肚明,两兄弟却从来不谈论这些,这共识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他们也默默遵守着。
齐沨也不会把外面乱七八糟的事跟他哥说,不是不想说,而是打心底里认为那些人和事都不配。
他把齐珩放在很高的位置,齐珩是很高贵的,出身高贵,现在身份高贵,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他们母亲很早去世,随后齐家遭到陷害,齐沨就是那段时间走失的。齐家倒下,齐珩风光不再,而后蛰伏设局,兵不血刃报仇连带着把齐家的位置推得比父辈时更高。
齐沨看过齐珩吃苦,在他们两兄弟相依为命的日子里,齐珩需要上学、赚钱、做东山再起的准备,他从不放松停歇,就像不会疲惫的机器,那种状态实在可怕。
齐沨敬佩他哥是全方位的,有那么点神圣不可侵犯的意思。
齐珩见他没说话,低声重复:“感觉怎么样?”
齐沨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笑了笑:“什么感觉怎么样?那酒挺难喝的,下次不去了。”
谁知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个字惹着齐珩了,他倏然看过来,一双眼睛黑沉得可怕,毫无预兆一把掐住了齐沨脖子。
齐沨后背撞在车门,发出砰一声,他脑袋一痛,齐珩极具压迫感地凑近,语气阴沉:“谁给你的胆子,这么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