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冬季制服的俞好荷,站在唱片行的排行榜前,带着视听耳机,听着最ai的歌手近期出的新专辑。
祭司、神殿、征战、弓箭,是谁的从前…
耳机里流淌着这首节奏鲜明的歌曲,听歌的她却有些心不在焉。随着郑百年的钢琴课业越来越繁重,他虽然会在下课後把俞好荷载到补习一条街,但却没办法像刚开始一样一起在唱片行混时间,或着在补习班楼下的超商一起吃晚餐,俞好荷嘴巴上总说着没关系,心底还是多少有些说不出口的失落,原本一起跟着补习班上下课的梁永志,在今天也突然缺席,心中的失落也更加明显。
看了看表,她拿下视听耳机,如过往一样拿了张排行榜上的专辑,到柜台结帐,然後步出唱片行,走向熟悉的补习班大楼。
走进教室,一gu诡异的安静在教室里蔓延开来,俞好荷坐进椅上,背对自己的同学才刚转过身要准备开口,见老师踏进教室,随即转回身去,好似等待老师宣布什麽。
「那个…你们都熟悉的永志学长,目前人在医院,老师我赶过去看一下,要留下来自习或着先回去都可以,记得跟柜台姊姊说一下,好荷,你跟老师来一下。」
俞好荷望着台上老师望向自己,心里浮起一gu莫名不安,她走出去,跟着老师走到教室外。
「你永志哥在学校出了意外,详细我也不清楚,妈妈急着挂电话,我不放心,想过去一趟,要不要跟老师一起去?」
俞好荷只感觉脑袋轰隆隆的,她没有多想,马上回到教室拿了书包就跟去,她让老师先载自己到钢琴补习班找了郑百年,而郑百年也一样没多考虑,向钢琴老师告假後,就搭了作文补习班老师的车一同前去。
浓重的药水味扑鼻而来,躺在病榻上的梁永志,全身布满纱布和医疗管路,脸部的瘀青和肿胀让人看了实在不忍,也不懂为何对方要对一位弱不禁风的少年下如此重手。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他的意志了,梁妈妈,虽然这样说对您很抱歉,但您还是要有心理准备,我们也会尽力治疗。」
主要救治的医师对着眼前哭红眼的梁永志母亲解释道。
梁永志母亲点点头,牵着她的俞好荷却能感受到,她身t与心里的沉重,彷佛下秒钟,梁母会突然无预警的情绪溃堤。
4人步出加护病房,沉重的氛围依旧萦绕着,主治医师的那段话,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大家似乎有话哽在喉头,却没有人先开口打破沉默。
此时,一些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收到郑百年的联系後,郑母和俞母相约一起到医院探视。
这一年,因为一个事件牵起了他们三人的一段友谊,向来与自家母亲无话不谈的郑百年和俞好荷,当然也让郑母和俞母知道了他们三人的故事,郑母和俞母常透过自家小孩馈赠一些小礼物给梁永志与梁母,但双方从未见面,今天这样突如而来的见面方式,总是让人感到揪心和不舍。
「梁太太…」
俞母主动牵起梁永志母亲的手,或许是知晓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她没有多说什麽,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一刻,梁永志母亲的眼泪还是奔了出来,她窝在俞母肩上啜泣,夜晚的医院走廊没什麽人,只剩下梁母如断线珍珠般的眼泪低落在无声的地板上。
俞好荷与郑百年退到一旁椅上坐着,俞好荷闷声落泪,坐在身边的郑百年顿了几秒钟後,便让俞好荷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静静陪她。
一旁的梁永志母亲,边落泪边娓娓道来梁永志的事。
拥有y柔特质的梁永志,从小在学校常受同学欺负,上高中後受欺负的状况最为严重,被班上同学排挤算小事,还会经常被男同学围在厕所内殴打,曾有同学看不过去帮腔向上报告老师,换来的是被打得更频繁,渐渐的大家都不敢帮忙,校内老师也拿那群有家世背景的学生没办法,就任由这样的霸凌事件滋长,而这次的殴打事件最为严重,梁永志在教室被打到不省人事,当中有人发现苗头不对,便丢下人跑掉,还好有隔壁班同学经过发现而报案,在梁永志尚有一些意识的时候将人送医,到医院後他便陷入昏迷状态。
「学校怎麽说?」
听完了梁母的陈述,关心後续问题的郑母开口询问。
「因为可能涉及刑案,学校与警方目前已开始调查事发经过,在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之前,我想学校也不敢做什麽承诺。」梁母有些无奈的回应。
「被打成这样叫没有证据…」一旁的郑百年忿忿不平着。
「这件事让我们帮忙吧!你专心照顾永志,学校那里我们来帮忙,需要你到场的话,医院这里我请孩子们陪着。」
俞母开口提议。
梁永志是单亲家庭,父亲早逝,由梁母独自扶养带大,梁母身边能提供帮忙的人不多,俞母听过俞好荷提起过,便想着可以这麽做。
眼下梁母也无法想到更好的方式,便点头答应。
连续好几天,梁永志一直呈现昏迷状态,郑百年和俞好荷每日约好从补习班提前下课,由郑百年载俞好荷到医院探病。这天是周末,两人按照前几天的惯例到医院报到,梁母需返家一趟,便请两人在医院多待些时间等到她来。
「嗯…给你。」
非加护病房的会客时间,郑百年和俞好荷坐在家属等候区的椅上,郑百年递上刚刚投币买来的饮料给她。
「郑百年,永志哥…会不会…就这样…一直睡着?」
俞好荷支支吾吾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已经昏迷好几天的他,似乎没有出现一丝可能醒过来的徵象。
「我不知道,其实…我也怕。」郑百年把身t向後靠,有些无奈的看向天花板。
两个人都还是青涩懵懂的国中青少年,,上次我们说好要再去租,你还记得吧?我们的约定我都有记得,就等你了。」
郑百年继续开口,一旁的俞好荷静静握住梁永志的手,好似害怕他就此再也醒不过来。
这时,主责护理人员走了过来,如平时一样巡视病患的生命监测仪器,她抬头看了一眼,稍微皱起眉,又看了眼手中板夹上的病历纸,她走向护理站拿起电话按了个号码後拨出去。
这时,提示访客时间已至的音乐响起,每床家属都纷纷不舍的走向门口,郑百年拉起俞好荷的手,带着她走向准备区卸除身上的防护隔离衣,准备区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俞好荷看向病房方向,压抑着心中不安,盼望着奇蹟到来。
对,刚刚我看数值有点怪,想说赶快跟您报告。电话这头的护理人员,皱起的眉头仍未舒展,她语气有些急迫,好似怕自己疏忽了什麽。
好,我待会下去,你先…电话那端指示着接下来要做的步骤。
1床梁永志cpr,快…这时有另外一位护理人员在梁永志的病床边大喊。
快去,我马上到。电话那端的人也听见了,语气焦急的交代着,伴随传来零碎跑起步来的声响。
压x…给升压…快…
梁永志床边站满了正在给予急救措施的医护人员,窗外的yan光被拉起的窗帘遮住大半,有一丝的光线照进落在正被急救的梁永志身上;而走出准备区的俞好荷,呆站在被关上门的加护病房门口外,眼神依旧带着不安的望着病房方向。
穿着冬季制服的俞好荷,站在唱片行的排行榜前,带着视听耳机,听着最ai的歌手近期出的新专辑。
祭司、神殿、征战、弓箭,是谁的从前…
耳机里流淌着这首节奏鲜明的歌曲,听歌的她却有些心不在焉。随着郑百年的钢琴课业越来越繁重,他虽然会在下课後把俞好荷载到补习一条街,但却没办法像刚开始一样一起在唱片行混时间,或着在补习班楼下的超商一起吃晚餐,俞好荷嘴巴上总说着没关系,心底还是多少有些说不出口的失落,原本一起跟着补习班上下课的梁永志,在今天也突然缺席,心中的失落也更加明显。
看了看表,她拿下视听耳机,如过往一样拿了张排行榜上的专辑,到柜台结帐,然後步出唱片行,走向熟悉的补习班大楼。
走进教室,一gu诡异的安静在教室里蔓延开来,俞好荷坐进椅上,背对自己的同学才刚转过身要准备开口,见老师踏进教室,随即转回身去,好似等待老师宣布什麽。
「那个…你们都熟悉的永志学长,目前人在医院,老师我赶过去看一下,要留下来自习或着先回去都可以,记得跟柜台姊姊说一下,好荷,你跟老师来一下。」
俞好荷望着台上老师望向自己,心里浮起一gu莫名不安,她走出去,跟着老师走到教室外。
「你永志哥在学校出了意外,详细我也不清楚,妈妈急着挂电话,我不放心,想过去一趟,要不要跟老师一起去?」
俞好荷只感觉脑袋轰隆隆的,她没有多想,马上回到教室拿了书包就跟去,她让老师先载自己到钢琴补习班找了郑百年,而郑百年也一样没多考虑,向钢琴老师告假後,就搭了作文补习班老师的车一同前去。
浓重的药水味扑鼻而来,躺在病榻上的梁永志,全身布满纱布和医疗管路,脸部的瘀青和肿胀让人看了实在不忍,也不懂为何对方要对一位弱不禁风的少年下如此重手。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他的意志了,梁妈妈,虽然这样说对您很抱歉,但您还是要有心理准备,我们也会尽力治疗。」
主要救治的医师对着眼前哭红眼的梁永志母亲解释道。
梁永志母亲点点头,牵着她的俞好荷却能感受到,她身t与心里的沉重,彷佛下秒钟,梁母会突然无预警的情绪溃堤。
4人步出加护病房,沉重的氛围依旧萦绕着,主治医师的那段话,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大家似乎有话哽在喉头,却没有人先开口打破沉默。
此时,一些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收到郑百年的联系後,郑母和俞母相约一起到医院探视。
这一年,因为一个事件牵起了他们三人的一段友谊,向来与自家母亲无话不谈的郑百年和俞好荷,当然也让郑母和俞母知道了他们三人的故事,郑母和俞母常透过自家小孩馈赠一些小礼物给梁永志与梁母,但双方从未见面,今天这样突如而来的见面方式,总是让人感到揪心和不舍。
「梁太太…」
俞母主动牵起梁永志母亲的手,或许是知晓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她没有多说什麽,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一刻,梁永志母亲的眼泪还是奔了出来,她窝在俞母肩上啜泣,夜晚的医院走廊没什麽人,只剩下梁母如断线珍珠般的眼泪低落在无声的地板上。
俞好荷与郑百年退到一旁椅上坐着,俞好荷闷声落泪,坐在身边的郑百年顿了几秒钟後,便让俞好荷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静静陪她。
一旁的梁永志母亲,边落泪边娓娓道来梁永志的事。
拥有y柔特质的梁永志,从小在学校常受同学欺负,上高中後受欺负的状况最为严重,被班上同学排挤算小事,还会经常被男同学围在厕所内殴打,曾有同学看不过去帮腔向上报告老师,换来的是被打得更频繁,渐渐的大家都不敢帮忙,校内老师也拿那群有家世背景的学生没办法,就任由这样的霸凌事件滋长,而这次的殴打事件最为严重,梁永志在教室被打到不省人事,当中有人发现苗头不对,便丢下人跑掉,还好有隔壁班同学经过发现而报案,在梁永志尚有一些意识的时候将人送医,到医院後他便陷入昏迷状态。
「学校怎麽说?」
听完了梁母的陈述,关心後续问题的郑母开口询问。
「因为可能涉及刑案,学校与警方目前已开始调查事发经过,在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之前,我想学校也不敢做什麽承诺。」梁母有些无奈的回应。
「被打成这样叫没有证据…」一旁的郑百年忿忿不平着。
「这件事让我们帮忙吧!你专心照顾永志,学校那里我们来帮忙,需要你到场的话,医院这里我请孩子们陪着。」
俞母开口提议。
梁永志是单亲家庭,父亲早逝,由梁母独自扶养带大,梁母身边能提供帮忙的人不多,俞母听过俞好荷提起过,便想着可以这麽做。
眼下梁母也无法想到更好的方式,便点头答应。
连续好几天,梁永志一直呈现昏迷状态,郑百年和俞好荷每日约好从补习班提前下课,由郑百年载俞好荷到医院探病。这天是周末,两人按照前几天的惯例到医院报到,梁母需返家一趟,便请两人在医院多待些时间等到她来。
「嗯…给你。」
非加护病房的会客时间,郑百年和俞好荷坐在家属等候区的椅上,郑百年递上刚刚投币买来的饮料给她。
「郑百年,永志哥…会不会…就这样…一直睡着?」
俞好荷支支吾吾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已经昏迷好几天的他,似乎没有出现一丝可能醒过来的徵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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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百年继续开口,一旁的俞好荷静静握住梁永志的手,好似害怕他就此再也醒不过来。
这时,主责护理人员走了过来,如平时一样巡视病患的生命监测仪器,她抬头看了一眼,稍微皱起眉,又看了眼手中板夹上的病历纸,她走向护理站拿起电话按了个号码後拨出去。
这时,提示访客时间已至的音乐响起,每床家属都纷纷不舍的走向门口,郑百年拉起俞好荷的手,带着她走向准备区卸除身上的防护隔离衣,准备区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俞好荷看向病房方向,压抑着心中不安,盼望着奇蹟到来。
对,刚刚我看数值有点怪,想说赶快跟您报告。电话这头的护理人员,皱起的眉头仍未舒展,她语气有些急迫,好似怕自己疏忽了什麽。
好,我待会下去,你先…电话那端指示着接下来要做的步骤。
1床梁永志cpr,快…这时有另外一位护理人员在梁永志的病床边大喊。
快去,我马上到。电话那端的人也听见了,语气焦急的交代着,伴随传来零碎跑起步来的声响。
压x…给升压…快…
梁永志床边站满了正在给予急救措施的医护人员,窗外的yan光被拉起的窗帘遮住大半,有一丝的光线照进落在正被急救的梁永志身上;而走出准备区的俞好荷,呆站在被关上门的加护病房门口外,眼神依旧带着不安的望着病房方向。
光y荏苒,日往月来,故事随着规律转动的时间来到秋日某天。
这天,由上空飘下毛毛细雨,俞好荷如往年般来到了这座位在山腰上的公园,蜕去过往的青涩与稚neng,她穿着黑se低跟靴,身着暗se套装,颈上围着防寒的秋日款围巾,戴着这两年必需佩戴着的口罩,踏进公园尽头那栋她熟悉多年的生命纪念馆,踩着一点都不犹豫的步伐,缓步来到一座宝塔前,按着往年的流程先行祭拜後,接着打开手机,小声拨放喜欢多年的歌手,在今年新发行的专辑歌曲。
「永志哥,今年提早来看你,希望你别介意,想跟你聊聊关於郑百年的事,就提早来了,希望你给我点指引。」
俞好荷坐在小宝塔前的木椅上,右手轻触宝塔上的透明小门,对着宝塔中的主人说话,塔位里放着的是梁永志的骨灰坛,还有摆着他的照片与纪念馆定期更换的小花束。
梁永志在俞好荷刚升国三那年,经历重大的霸凌事件,住进加护病房後急救了2次,因脑部重创,直到过世前一直都是昏迷状态,梁家人与医疗团队讨论後,决定放弃再一次的急救,最终梁永志因脑部创伤和器官衰竭逝世,他的生命停留在理应是灿烂青春的18岁。
俞好荷来看他的这天,是他的生日。
每年,俞好荷都是在他重伤送医的那个日期,来纪念馆探望他,刻意避开生日和忌日,是想把那天时间留给梁家人;今年,因为许久未见的郑百年出现,她心里有些旁徨,便选择提早在他的生日来到这里,想和他聊聊自己的心情。
「这首歌叫还在流浪,应该是你喜欢的曲风,等了有点久对吧?最近才刚发行,刚好可以给你听。」
歌曲从手机缓缓播放出,随着音乐背景里轻敲的鼓声,她继续说着话。
「永志哥,你说郑百年到底为何找上我?明明那时候没出现的人是他,最後我们也就没了联络,这麽多年了,怎麽会想要找我签那个什麽〝非好感恋人〞的契约,他是有病还是怎样,不过…我好像拒绝不了他,毕竟以前他蛮照顾我的,还为了我没谈成他的初恋,那时候的愧疚感让我过意不去…」
俞好荷对着小宝塔喃喃自语,诉说着自己对郑百年突然出现和找上自己的疑惑。
当年,梁永志过世後,两人的生活回归到了最初,依旧会一起去补习,依然是他骑车载着她,只是两人的对话变少了,常常都是安静的去,也安静的回到家,直到升上高中後,或许是时间冲淡了一些悲伤,这样的状况渐渐改善,两人又恢复到以往会相互打闹的样子。
原以为两人升上高中後不会再同班,结果最终还是被分到了同一班,他们便又再次一起度过青葱岁月里的另一个三年。
「哥,其实高中那时候跟郑百年相处的记忆,我应该会记得才对,但现在不知为什麽,真正要回想时,我反而想不起太多细节,只记得我们一样每天去补习,然後因为那件我下课後被包围的事他就不谈恋ai,再来就是拿给他p3但他没出现的事,你说我是不是很糟糕…」
俞好荷努力回想属於两人高中的回忆,郑百年的名字确实深印在她心中,但她没有发现的是,或许是因为高中那三年曾经历生命中的转折,所以很多回忆在转折处随着埋进潜意识里而被淡忘,她认为理应想起的那些记忆细节,并非在一时之间能立即想起它。
确定自己这次想说的话都说完後,她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张拭镜纸,细心擦拭摆着梁永志照片的相框,和小宝塔上的透明小门,这是她来的时候必定会做的事,总希望梁永志不曾离开过。
别过梁永志的长眠之地,俞好荷走回到生命纪念馆的大厅,她围上秋日围巾,与看向自己的柜台接待人员点过头示意,脚步边走向纪念馆门口,这时,一只熟悉的身影落进自己眼里,原本走着的脚步就像被钉住一样,她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那只身影走向自己。
「你来看永志哥?」
落进俞好荷眼里的人,是与她失联多年近期再次见到面的郑百年,他头戴鸭舌帽,戴着口罩,身着黑se正装,手中拿着一束祭拜用的花。
「嗯,来看他。」
即便这是他们失联後再次见面的第二次,那gu熟悉又陌生的尴尬还是在俞好荷的心头上萦绕,换做以前,或许她会损他一番,但现在似乎就连玩笑话都变得难开口。
「你等我。」
郑百年向俞好荷开口,他也没有多解释,怕自己解释多了而说不好话,也怕自己流失掉不应该再错过的机会。
「好。」
俞好荷坐在生命纪念馆外的公园椅上,浑沌的思绪随着拂来的秋风稍微清晰了一些,她想起那天与郑百年失联多年後再次见到面的那一天,想到那天看到的p3和有线耳机,有些回忆瞬间被g起,她不知道郑百年是如何找到她,也不知道他为何找上她。
我们…来谈一场契约恋ai,“非好感恋人”的契约恋ai,好吗?
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不要马上拒绝我,这件事,我觉得我只能和你做得到。
想到郑百年那天说的话,俞好荷脸上默默泛起一阵红晕。
那天,郑百年的态度看似有些玩兴的意味,但字里行间,依她对他过往的了解,她有感觉到他是认真的在说这件事,即便他提出的〝契约恋ai〞在她耳里听起来有点荒唐,但她能感受到他话中带点求助的意味。
她的手有些紧张的互相紧握着,因为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帮这个忙,那天,郑百年并未多解释找她帮忙契约恋ai的原因,也没和她细说契约内容,只是要她先考虑,直到下一次两人再见面,他会跟她要答案,只是令人意外的是,下一次的见面突然就来了,而她还没有真正决定,也正是因为心中悬荡着这件事,所以才临时起意提早来看梁永志,却没想到自己和郑百年就这样迎来了失联後的第二次见面。
「哥,好久没来看你了,先跟你道歉。」
郑百年头戴鸭舌帽,一身黑se正装,摀着口罩,暂时退去公众人物的角se,在梁永志的宝塔前,他只是个思念好友的平凡人,恭敬的朝宝塔行90度鞠躬礼。
他将手中的花束放在宝塔下的置物处,然後在宝塔前站了许久,他望着梁永志的照片,许多的回忆翻涌而上。
当年,梁永志过世後,他与俞好荷曾共同经历一段哀伤期,或许是因为年纪小,不懂如何安慰对方,所以只能照着过往的日常生活,但也或许是因为彼此陪伴,所以默默走过了哀伤期,到了高中,他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未来去向,但也越来越忙碌,与她相处的时间相b以前少了很多,直到高中毕业那年与她失联後,她就再也找不到她。
「哥,是不是你知道我遇到了瓶颈,所以让我无意间知道好荷的消息,也只有你知道她是能无私帮助我的,对吧?」
郑百年对着宝塔喃喃自语,皱起的眉头累积着这几年无人知晓的苦楚。
高中毕业那年,郑百年为了多年梦想,与向来严谨的父亲闹翻,而且还是在他生日的那天,他选择义无反顾的离家,再後来,他想着要找到俞好荷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搬离他们自小一起生长的地方好些时间,在那个没有太多通讯方式的年代,他也不知如何找起,最终想找她的想法,随着时间洪流而渐渐淡忘,直到他今年回家探亲,无意间发现了那只泛h的纸盒、那副有线耳机与那旧型p3,问了母亲後才知道,高中毕业当年的生日,她出现过,带着那只纸盒。
「哥,那个p3我有试着打开,不过已经坏了听不到内容,你觉得,她是不是在里面留了什麽讯息,如果是这样,那我找她帮我,会不会太自私?」
他再次喃喃自语着,无法轻易向他人诉说的心事,在梁永志这里,似乎能够被宣泄出来。
等待着郑百年的俞好荷,此时正坐在生命纪念馆外的公园椅上,她望着远处,思索着过往回忆,结束探望的郑百年走出纪念馆大门,望着不远处她的侧影,他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这也是他们自小认识以来,他为她拍的第一张独照。快门按下,随着眼中的一幕被手机照相功能所捕捉,望着俞好荷思索事情的侧脸,他想起学生时代的她,放学後站在脚踏车旁等着他的模样,就如现在一般,他突然想起以前梁永志曾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郑百年,某一天你会发现自己很喜欢她,我希望那天来的不要太晚。
心里彷佛被什麽刺了一下,他又想起那个已经坏了的p3,再次直觉认为里头一定有些什麽他不知道的讯息。
「我可以坐旁边吧?」
郑百年带着心中疑问走向了俞好荷的方向,他礼貌询问,俞好荷点点头,也挪出一旁位子让郑百年能坐进来。
「你每年都来吗?」
郑百年主动开口,试着要打破两人多年未联系的疏离。
「嗯,每年都来,你…也是吗?」俞好荷开口,带点试探的语气询问着。
「没有每年,但有时间就会来。」他说。
「嗯…了解。」她说。
空气渐渐凝结在这里,两个人没有再开口,任凭秋风里的sh气拂过脸颊,俞好荷看了眼左腕上的表,最终先是开了口。
「你待会没什麽特别的事的话,我跟梁妈有约,要…一起去吗?」
俞好荷心想总避着他也不是办法,决定先开口,也算是想试着找回以前两人自在相处的感觉。
「好。」郑百年没有犹豫。
坐在行驶的轿车上,俞好荷望着窗外每年必经的熟悉景象,缓缓开口。
「郑百年,为什麽想找我帮忙你的事?」她没有看向郑百年,只是望着窗外开口询问。
「我只想找你,其他人我没考虑过。」他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什麽是非好感的契约恋ai?」她继续问。
「契约恋ai,看字面就是与你签个恋ai契约,非好感,就是要打破我目前在大众或粉丝眼中的人设印象。」他回答着。
「为何…不谈个真正的恋ai,我有点难理解。」俞好荷把目光转向他,带着疑惑的表情看向他。
「现阶段…还不行。」郑百年有些犹豫的回应。
俞好荷没有再问下去,对於与郑百年失联之後的一切,她有些好奇,但不知道自己该用什麽角se去提问。
郑百年转着方向盘,轿车顺着方向转进一条住宅区的街道上,他把车停在一家超商前的停车格,然後下了车,走进超商,俞好荷则静静望着他的背影。
原来你还是一样,喜欢讲话讲一半。
回想到过往与他相处时的点滴,她嘴角无奈的上扬笑了,过去她眼中的他,是个容易讲话只讲一半的男孩,而现在,她发现他并没有改变。
郑百年买好东西,从超商走去,开了车门,坐进驾驶座,他递上一瓶玫瑰茶,那是他记忆中她喜欢喝的饮料。俞好荷接下饮料,等着轿车发动,等了几分钟,发现驾驶座无动静,转过头才发现,郑百年正看向自己。
「欸…」
「我不叫欸,我叫俞好荷。」
来自过往记忆直觉式的反应,当俞好荷说出口後,两人彼此呆望了几秒钟,最後郑百年笑了出来,俞好荷也跟着笑了。
「郑百年你笑p啊?!」
「那你笑是什麽意思?!」
两人就在车上笑了好几分钟,气氛彷佛回到当年两人相互打闹的时候。
「对不起,我真的是直觉反应。」俞好荷渐渐停下止不住的笑意回应他。
「你笑了就好,我真的害怕你其实不想理我,毕竟我对你提的要求很奇怪。」郑百年轻咳几声,也跟着止住藏不住的笑意。
「我是有一点点不想理你,不过既然不小心见到面了,就当作是…缘分吧!」
「缘分这种用词会不会太老派…」
「你和我也没多年轻啊!传说中的国民学长。」
「讲到国民学长,也正是我找你帮忙的原因。」
俞好荷认真望着他,眼神告诉他自己等着他继续说。郑百年接下她传递来的目光,便解释契约恋ai的真正目的。
「高中毕业後,我签进演艺培训公司做培训生,边读大学边训练,一段时间後以创作歌手出道试市场水温,但反应平平,後来公司鼓励我尝试演戏,我转做演员後名气明显增加很多,就一直当演员,创作变成幕後工作,那部大学学长的电影角se让最多人记得我,从此国民学长的封号就一直跟着我,跟公司合约期满後,长年合作的经纪人另开公司,我就把经纪合约签给他,因为学长这个角se人设让人太印象深刻,所以我就需要维持相似的形象在大众面前,这几年我有点累了,恋ai我不能好好谈,会破坏粉丝心中的学长滤镜,我得经营这个好感形象,但变得有点失去自我,我不想演戏,也不想创作,但我知道不行这样下去,所以趁着我经纪人在国外游学的这一年,我要打破这个形象,我能想到的方式,就是用现在大家熟悉的社群影像,谈个众所皆知的平凡恋ai,让大家用新的印象洗去我身上的学长标签。」
街道上的摩托车、汽车零星呼啸而过,被车窗隔绝在外的超商电动门开关铃声闷声作响,她听着他解释,也试着消化有些多的资讯量。
「我还是那个疑问,为何找我帮忙?」俞好荷再次开口,问起了最一开始说出的疑惑。
「因为你是俞好荷,我们从小玩在一起,我自认你能理解我,换做其他人,会觉得我疯了,就因为你是俞好荷,你是那个能无私帮助我的人,以前你是,现在我认为你还是。」
郑百年不假思索的说出自己真实想法,他知道她没有变,先前从自家母亲那得知她好几年都固定到家中探望,今天又得知她每年都到纪念馆探望梁永志,他就更确定自己的想法—她依然是那个温柔与念旧的俞好荷。
俞好荷看着他,郑百年也看着她,被车窗隔绝在外的超商电动门开关铃声依旧闷声作响,细雨如丝线掉落在挡风玻璃上,秋风里的sh气成了细雨,伴随着渐渐成形的雨滴,滴滴答答的打在城市中静静流动的空气上。
「这间就是你房间,旁边那道墙後就是你要的工作室,你要用的翻译工具我都准备在书桌上,若还有缺跟我说,我再准备。」
走进郑百年的家,他替俞好荷介绍着,沿路走到了一道门前,他打开门,领着她踏进房间里,这便是他按她要求准备好的专属房间。
俞好荷走进去,米白se墙面搭配简约大方的家俱,工作室里则摆放专属於她的木质大书桌与电脑,虽然知道郑百年靠着演艺工作应该赚了不少钱,但她还是很惊讶於他为了让她可以放心工作而不手软的准备眼前所有一切。
「郑百年,为了我的要求,你…是不是花了不少钱?」
突如其来的些微愧疚,让俞好荷忍不住开口问。
「还好,我只是打通两间房,补了些家俱而已,你不用担心,小钱而已。」郑百年一脸不是很在意的看着四周,打量着是不是还有需要添购的家俱。
俞好荷坐进书桌前的工作专用椅上,望着被摆好在一旁的翻译用工具书,她想起那天看完梁永志後去梁母家拜访,与梁永志母亲聊天时,梁母说的一番话。
那就答应吧!看看他要做什麽,而且我觉得,他敢向你开这个口,应该是想过了,毕竟你们一起长大,他的优缺点你大概都知道,能不怕被你笑还向你提出听起来有点奇怪的契约,我想他多少是考虑过的。
郑百年在书桌对面的木质座椅坐了下来,他将手上拟好的“契约”递到她眼前。
「俞好荷…好荷…」他叫了叫出神的她。
见她注意力被自己唤过来後,他再次把那份“契约”向她推近。
「这是我和你的契约,合约时限一年,这一年我们是契约上的情侣,为了制造新形象,之後我们两个会以情侣身份出现在我的个人社群上,但必须保护你,所以我不会放上你正面照片,不过为了预防狗仔找到,你的个人社群还是需要先暂时关闭,至於非好感主要用在我身上,你可以放心,然後为了让情侣形象看起来b较b真,要委屈你这一年与我同住,你还是可以回你家,我会请我助理大文帮忙。」
俞好荷翻动桌上那份所谓的“契约”,边听着郑百年解释着,表情带着说不上来的情绪。
「我没有个人社群。」
等着郑百年说完话,她淡淡的先回应这一句话。
「喔…好…」他被她淡然的应对突然征了一下。
接下来,俞好荷把那份“契约”推向郑百年。
「契约内容我记下了。」她说。
「嗯…不签名吗?」他问。
「如果我签了,过去的友谊就一笔g销了吧…郑百年,我们虽然这麽久没联络,但应该还不到需要签署合约才能相信彼此的地步,或者,你不信任我能保守这个秘密契约?」
或许是对彼此过往情谊还保有美好的记忆,当郑百年将那份契约推向自己的时候,俞好荷心中莫名生出一把火,不曾想过他是如此现实的看待整件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百年对於她的一番话有点讶异,确实他自己是很现实的看待这件事,但他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希望藉由契约来提醒自己有责任保护好她。
「那就好了,这份契约你收着吧!」她再次把桌上的契约书推向他。
这时,某人的肚子很识相的咕噜了几声,两人相视,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郑百年,你冰箱里有东西吧?」
俞好荷掩着笑意询问。
「啊…有…」肚子的主人郑百年一脸尴尬回应。
「我弄晚餐给你吃吧!」
她从椅上起身往门外走去,他赶紧起身跟在後头,两人的非好感恋ai契约就在带着微妙气氛的此刻正式生效。
「对不起,我忘了冰箱里没东西…你再等等,待会大文就送吃的东西过来。」
郑百年搔搔头,对自己过於寒酸的冰箱内容物感到一丝尴尬。
「不介意的话,以後我下班回来去顺便买点菜,既然…住…在…一起了,总不能都是吃外卖或叫你助理送。」
俞好荷笑了笑,这是第一次有与人同居的真实感,过去的她总是独自住,即便谈恋ai,也不曾真正与家人或学校宿舍室友以外的人同居过,话也是说的带点尴尬。
两人坐进餐桌椅上的同时,她看见了摆在桌上那只熟悉的纸盒,她伸手把纸盒拉向自己,拿起里头的p30了0,好似在回忆些什麽。
「没想到,你会留着,这麽多年了,一定坏了吧…」
俞好荷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其实,是我妈帮我留着。当年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那天我跟我爸大吵一架後,我就离家了,好几年都是我妈瞒着我爸资助我一些生活开销,还好我那时的经纪公司包吃包住,一方面半工半读,虽然辛苦点,但生活还算过得去,後来知名度打开了,我才敢回去看我爸妈,那时才知道爸爸已经中风一段时间,爸不让妈跟我说,然後好几年都是你以我的名义去看他们,後来某次回去後,我妈拿这个东西给我,说是在整理我房间时看到这个,才想起那天你来过的事。」
俞好荷静静听着,手中握着那个p3,想起那年她放进p3里的歌,还有一段那年想跟他说的话。
「以你的名义…这算是个意外的帮忙吧!大学毕业後,我回去看我妈,想说顺路去看你爸妈,那年是你爸中风的第一年,我看着你妈照顾郑爸忙进忙出,又问我有没有跟你联系,请我多帮忙照顾你,看郑妈一脸疲惫的样子,我不忍心拒绝她,就跟郑妈说了谎,後来我也就以你的名义去看他们,算是安慰安慰他们让他们放心。」俞好荷放下p3,缓缓解释那年的y错yan差。
「原来是这样,那时候我回去时,我妈一直跟我说要好好谢谢你,每年都是你帮忙我去看他们,她很感谢,我一直很疑惑这件事,但看我妈一头热的说,我也就没再多问。」郑百年终於解开这几年心底的疑惑,表情露出一脸恍然大悟。
「说实在,我们都是为了他们好,只要他们好就好。」俞好荷说着,但语气中带点一丝没说出口的遗憾。
「好荷…」郑百年看向她,轻声唤着。
她看向他。
「你妈过世之後,你还好吗?」
记忆时光倒转回两人升上高中时,俞母被诊断出癌症,治疗了两年,最後不敌癌症对身t各个器官的伤害,於俞好荷高二那年病逝。郑百年对俞母丧礼那天的情景始终没忘记,他走进俞好荷的房间,看见她瑟缩着身t在床上,自己坐进她的床边想说些安慰的话时,突然,她卷缩的身t倒向自己的背部,然後开始放声ch0u泣哭着,郑百年没有移动,两人就维持同样姿势直到俞好荷的哭泣渐渐停下,然後那天,俞好荷一直紧握着郑百年的手没放开,彷佛一但放开了,她就会再次像在房间里那样的崩溃。
「嗯…慢慢的b较好了,那天…谢谢你。」
每每谈起自家母亲,俞好荷心里总是有一gu说不上的遗憾,要说好吗?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那段时间郑百年的陪伴,给了她不少支持。
「你不也陪我走过我姊过世的那段时间,所以,我也谢谢你。」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对彼此感谢的氛围,两人相视而笑。
「我们俩个是怎样…」
俞好荷笑着笑却掉下了眼泪,或许是记忆深切,深切到自己现在才明白,郑百年在她生命中占了不少重要的成分。
郑百年递上卫生纸,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掉眼泪,懊悔着自己好像不该随意提起过世的俞母。
这时,门铃声响起,打破了有点微妙的气氛,整百年前去应门,进家里的人带着满袋香气四溢的食物。
「百年哥,我按你交代的买了,你看一下。」
俞好荷擦去眼泪,抬头望向带着食物进来的人,对方也望向她,两人不约而同的叫出对方。
「小俞姊…」
「刘毓文…」
郑百年一脸疑惑。「你们认识?」
「认识,或许化成灰我都认识…」俞好荷看着刘毓文,而被称做大文的他则带着一脸惊吓和害怕。
2男2nv在餐桌前面面相觑,郑百年看着俞好荷y晴一阵的脸se,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被俞好荷丢来的眼神给怼了回去。
「好好啊…其实事情也没这麽严重…」有个nv生的声音在俞好荷身边默默开口。
临时被叫来郑百年家的张亮亮,还来不及欣赏第一次踏进的郑百年家,就被俞好荷拉进餐桌前加入这一场对峙,不过与其说是对峙,看场面b较像是对刘毓文的发难。
「不严重?你怀孕了这叫不严重,刘毓文我问你,什麽叫做自己没能力养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