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这样?,只有这样?,他们两个?都是别扭的人,萧沁瓷身上树有尖刺,皇帝手?中握着刀剑,相处时的粉饰太?平都是短暂的,即便是相拥也要刺得对方鲜血淋漓才能善罢甘休。
要看对方痛,越痛才越快乐。
……
兰心轻手?轻脚的进来将萧沁瓷的衣物放在屏风后的衣架上,又将她?换下的衣物拿出去?,只是在抱住那件里?衣时想到今日下午的一桩事,迟疑了一下后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衣袖内袋,果然捏到了一包暖袋。
这类暖袋是从江南那边传来的。江南冬季湿冷,虽有手?炉,但外?出时脚底却很容易冰凉,所以那边的贵女都将掺了水的石灰缝进布条中垫在足底或制成香囊,小巧精致又保暖。这种香囊还可以放入衣袖内袋,暖意持久不散,萧沁瓷体寒畏冷不是一时之?事,每年冬日她?都会为萧沁瓷备上,直到春季回暖。
她?还疑心是今日陛下急诏忘了给萧沁瓷备上,但现在她?分明摸到了,萧沁瓷今年似乎比往年更加畏寒的原因似乎也找到了。
兰心不动声色地往里?望了一眼,隔着屏风和?满池白?雾,只能看见影绰人影。萧沁瓷倚在水中的玉靠上,双目紧闭,脸颊被热气熏出嫣红,柔媚至极,并不曾注意到她?,兰心便不吭声的抱着衣物出去?了。
在她?去?后萧沁瓷无声睁开眼,又沉重的把眼皮阖上,兰心会帮她?处理好的。
……
萧沁瓷自来了行?宫之?后身上便犯起了懒,她?往常不管睡到多晚,每日辰时便会醒,但翌日又是睡到了巳时过,身侧无人。
萧沁瓷把自己埋在锦被间,仍是觉得累。她?短暂的给自己找了几个?理由,比如最近几日太?累,又比如如今不用早起做晨课,但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突如其来的惫懒,在梳洗时吩咐兰心姑姑以后每日记得叫她?。
兰心姑姑从前对她?严厉,晨起暮寝皆有定时,但她?自掖庭局回到萧沁瓷身边后谨言慎行?了许多,对萧沁瓷的事不敢再多言。
此刻她?也犹豫了一瞬,低声回:“是陛下吩咐奴婢们不能吵醒夫人……”
“姑姑叫我便是。”萧沁瓷问,“陛下几时走?的?”
“陛下卯正便走?了。”
萧沁瓷:“还是去?了甘露殿吗?”
“是。”
萧沁瓷恨恨想,皇帝倒是精力?充沛,忙到半夜还能一早起来去?处理政事。
“陛下还吩咐,让夫人醒了之?后也到甘露殿去?。”兰心又说。
“去?甘露殿?”萧沁瓷搁了汤勺,问,“可有说是什么事?”
兰心摇头。
多想无益,去?了才知道。
皇帝即便驾幸行?宫前朝的事也不能耽误,萧沁瓷并未在甘露殿看到六部的重臣,只有翰林院与秘书台的待诏随侍。
萧沁瓷在御前时同天子亲近的几位近臣都打过照面,但还不曾以这样?的身份见过。萧沁瓷还好,能面不改色,余下几位近臣便捺不住面上讶异。
是有传闻说皇帝在行?宫储了位美人,没想到还是个?熟面孔,他们并不清楚萧沁瓷的身份,如今也只听行?宫的人唤她?夫人。不是玉真夫人,而是今上的夫人。
倒是上元节见过皇帝携美出游的那位兰台郎也在,他想得多些,便知天子不是一时起意了,如今叫萧沁瓷来甘露殿便是要过了明路,让身边近臣都知晓有这样?一位夫人在。
皇帝没有多言,叫几位近臣都下去?了。
“陛下让我来这里?做什么?”萧沁瓷面上不显,但见到天子近臣也难免多想。皇帝至今未曾明言会如何安置她?,总不可能真的把她?藏在行?宫一辈子吧?
若真是这样?,萧沁瓷的许多工夫岂不白?费了。
“日日闷着也不好,”皇帝平静说,夜里?的灼热到了白?日便不见踪迹,“给你找些事情做。”
他没有敷衍为难,仍是让萧沁瓷做原来在御前做惯的事,谨慎的保持着一个?能叫萧沁瓷接受的距离,有了事做,又在人前,如此萧沁瓷态度果然温顺许多。
只是皇帝来行?宫之?前本就?将政事处理得七七八八,如今也不过是一些例行?的奏事,小半日便处理完了。因着昨日的事皇帝有些想让她?休息,也不叫萧沁瓷陪自己多出去?走?动,偶尔闲暇下来,便常叫萧沁瓷与他对弈。
对弈也是他们从前在太?极宫常做的事,两人能将厮杀摆在明面上,彼此都心平气和?。
皇帝棋风稳健多变,又常出奇招,萧沁瓷从来不是他的对手?,一连输了三局后虽还是勉强笑着但眉间已有了郁郁之?色。
皇帝便不动声色的开始让她?,只是这事于他也是少做,颇为艰难,难免露了端倪,果然萧沁瓷在他落下一子后淡淡道:“是我棋艺不精,陛下不必相让。”
她?又不是那般小肚鸡肠输不起的人,不需要皇帝让她?。
皇帝坦然承认:“朕却觉得你棋艺精湛不少,朕已经费尽心思在想如何不露痕迹的让你赢,你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陛下大约是没在棋盘上让过人,您的费尽心思实在是拙劣极了。”萧沁瓷指着棋盘上皇帝故意露出来的破绽道。
她?又不是没和?皇帝下过棋,她?棋艺拙劣,棋品也算不得好,是以她?总是不明白?皇帝为何喜欢和?她?对弈,每每应付他时都头疼得很。
又不敢悔棋。
“是,朕的确从来没有让过人。”
萧沁瓷道:“我不喜欢同您下棋。”
“为什么?”
萧沁瓷捏着棋子思考下一步,口中道:“因为同您下棋我只能落子无悔。”
皇后
轩窗半支, 晴光入户,棋盘上黑白棋子厮杀得并不激烈,萧沁瓷执黑, 颓势已现。
皇帝观她神色,问:“你想悔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