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怕你不来?呢。”端阳将萧瑜上?下打量了一圈,上?次见萧瑜还是一身利落袍服,因着赴宴,萧瑜今日盛装,乍一看竟同过去没什么区别,端阳又找回了几分过去和这?位密友一同赴宴赏花的感觉,“我叫你打扮得好看点你居然真的听进去了,我还想着你要是敢敷衍了事我就给你好好打扮,喏,我连衣服都给你备好了。”
端阳手一指,果然备下了一身胭脂红华服。
萧瑜无奈:“既然答应了你要来?赴宴,自然不会?敷衍。”
萧沁瓷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长公主,她生得妩媚明艳,言行确如传言中?一般骄纵肆意。
上?次在枫山,这?位公主来?去匆匆,最后也没见过,萧沁瓷突然想到,她知道自己与皇帝的关?系吗?
她正想着,却?见端阳望过来?:“这?是你哪个妹妹?我怎么没见过,真是个美人。”
“你见过的,”萧瑜开口,毫不留情地揭了端阳的底,“你还抢过她的糖葫芦。”
“什么?”端阳恼羞成怒,“我什么时候抢过她的糖葫芦了?”
端阳才不相信自己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况且这?姑娘一看年纪就小,她们要见面也得是十来?年前了,自己会?去抢一个几岁小姑娘的糖葫芦?
“你别胡说。”端阳不相信。
萧瑜却?道:“你忘了,那年七夕你约我出门,想去瞧瞧那位崔公子?——”
“好了!”端阳立即截断她的话头,“你别说了,我想起来?了。”
只?有一年七夕她约着萧瑜出门,那晚发生的事也着实丢脸,叫她记了许久,这?么一提端阳倒也想起来?,她好像真的做过抢人小姑娘糖葫芦的事。
她记得她那时厌烦萧瑜出门还带着个小拖油瓶,看她手里?攥着根糖葫芦,就趁着萧瑜不在骗她说她刚才看见那上?头趴了只?小虫子?,让她把糖葫芦给自己,自己帮她把虫子?沾过的那颗山楂扔掉。
结果等?萧瑜回来?就看见萧沁瓷被端阳气得直哭,端阳把她的糖葫芦全吃完了,还威胁她不许告诉阿姐。
“真的有这?么回事吗?”萧沁瓷好奇,她没有印象,但是看萧瑜和端阳的样子?似乎真的有这?么一桩事。
端阳看她一眼,又看看萧瑜,转头叫了婢子?进来?,叫人一会?儿在席上?添上?一道糖渍山楂,这?才没好气地对萧瑜道:“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要说出来?叫我难堪。”
萧瑜道:“你抢我妹妹糖葫芦的时候也没见你觉得丢脸。”
“我不觉得丢脸啊,谁吃亏谁丢脸,你最后不也没把面子?找回来?吗?”端阳得意,“谁叫那时候我皇兄也在。”
萧沁瓷惊讶,抬眼看着端阳,仔细回想她话中?的情景。
端阳就一个兄长,她话中?哥哥只?会?是皇帝,皇帝居然会?帮着端阳抢她的糖葫芦?
萧沁瓷完全想象不出来?。
危险
萧瑜道:“抢完小姑娘的东西还要叫你兄长来撑腰, 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端阳只说:“你当?时难道没有帮你妹妹出头?”她还委屈上了,“你对我那么凶。”
“是你自己先做错了事。”萧瑜再回想也觉得既心累又好笑?,她?转身去买个东西的功夫端阳就把人欺负哭了, 还威胁萧沁瓷不许再哭也不许告状,萧沁瓷眼里含泪, 眼巴巴地把人看着,一副想继续哭又不敢的样子?。
萧沁瓷生得娇,年纪又是最?小?的,还爱哭,家里几个兄姐都爱欺负她?,她?忘性也大,半点不记仇,常常被人欺负哭了两句话就能哄好, 转头又颠颠地跟在身后叫阿兄阿姐。
虽然萧瑜平时也爱欺负这个妹妹, 骗她?的糖是常有的事,但转眼见端阳也这样做就有些头疼了。
一个是妹妹, 一个是好友,尤其萧沁瓷那时发现自己?被骗了之后怎么哄也哄不好,端阳还在一旁得意洋洋, 惹得萧瑜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萧沁瓷是怎么被哄好的来着?萧瑜有些记不起来了。
萧沁瓷听她?们说着, 也半点想不起来, 有心想要?问一问, 但又不好插话, 端阳只提了那么一嘴便不再提起皇帝,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斗嘴, 眼见着互相都要?把对方的底都掀完了,门?外婢女?及时提醒:“殿下, 快到开宴的时辰了。”
“好,本宫知?道了。”端阳沉稳不过一瞬,又悄悄去同萧瑜说,“今日文家人也来了,可得让他们看看你如今的风光。”
萧瑜无奈,没想到端阳还存着这份心思:“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着。”
端阳却是气愤:“当?初要?不是文家要?是肯履行婚约,你也不必去那边关受流放之苦,”她?替萧瑜不平,“你心倒是大。”
萧瑜却看得很开:“明哲保身是常情,没必要?因?此怨恨,我不在意,”她?皱眉,“难怪你非要?让我来赴宴,都过去的事了,同文家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别做多余的事。”
萧瑜原本同文家大公子?定下婚约,结果当?年英国公出事,想着要?让文家履行婚约娶萧瑜过门?时却被文家退亲了,萧瑜客客气气地收了退婚书,一别两宽,此后也不再提。
倒是端阳一直还气不过,当?年的婚事原本便是文家高攀,出事之后却忙不迭地撇清关系,叫人齿冷。
端阳亲亲热热地揽着她?出去:“我知?道那文家人你也不会稀罕,我还替你看了许多旁的公子?呢,有俊秀的也有英武的,你瞧上哪个就同我说,肯定都比文家那朵老黄花好上千倍万倍。”
萧沁瓷原本默默跟在她?们身后出去,乍然听到端阳那句“老黄花”忽地没忍住轻笑?了一下。
她?只是不合时宜地想到,要?真这么说,皇帝也该是他妹妹口中的一朵“老黄花”了。
萧沁瓷垂眸浅笑?,没看见萧瑜转头投来的一瞥,继而?眉心微蹙。
萧瑜这段时间把可能的人选都筛了个遍,同苏家有来往的,可能同萧沁瓷有关的,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在朝中位高权重,她?还找了金吾卫的巡禁记录来看,长安有夜禁,即便是重臣深夜出行也会被盘问,所以那人很可能就住在宣阳坊,否则深夜潜入不会那么方便。
结果一无所获。
但是说来也奇怪,在她?去查巡禁记录时有当?值的金吾卫多嘴问了一句她?住在哪,她?说完之后便见那人怪异地看了她?好几眼,头一次见她?似的,此后她?当?值时也总能感受到暗地里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这待遇还是她?第一日去值房领腰牌时受到过的。
萧瑜是女?子?,又是罪眷,打从入金吾卫的第一日就有人看不惯,不过都被她?收拾过之后就变成了心服口服,再之后和?同僚相处也算融洽,她?实在想不明白,要?说是因?着身份,早在她?进金吾卫的第一日大家都知?道了,没道理因?为她?住在旧宅遭人嫉恨?
她?也去查过了,在此之前那宅子?根本没有旁人住过。
说起来那个男人到底会是谁?
“阿瑜?”端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事。”萧瑜回神,打消了要?去问一问端阳的念头,事涉萧沁瓷的私密,她?便连查也是独自偷偷地查,半点都不肯让旁人知?道,还是别去问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