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酥有些唏嘘,她对何秩本是有些怨言的,可她也清楚这件事情怨不得他,见他这幅模样,更是不忍像俞天图一样再苛责他一次了。
明明是第三人的责任,却搞得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失魂落魄,俞酥是真的佩服何秩母亲的手段。
她开口:“何先生,我去林遇那待一会儿,我哥就委托你的人照看了。”
何秩的视线落在俞酥身上,微微一停顿,他便明白了俞酥的意思:“好。”
俞酥轻笑了一下,下楼去了。
何秩脚步沉重,慢慢来到俞觉的病房前,他的手扣在门把手上,动作却蓦然停住。
磨砂玻璃遮住了一切可以窥探的视线,何秩站在门口,一时竟有些退缩。
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俞觉,他回想起俞觉刚刚清醒时冷淡地让他们离开的语气和神色。
俞觉都没有看他,眼里也没有往日的亲昵……
他推开门后,俞觉又会用怎样的表情看向他,何秩有些不敢去想象。
那道清冽干净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穿过门板玻璃的阻隔,一字不落地传到何秩耳边:
“都到门口了,不愿意进来吗?”
何秩心中顿时一沉。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俞觉背对着他躺在病床上,缠着医用胶带的手无力地搭在床被上。
他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后背露在被子外,大一号的衣服衬得他身形单薄。
何秩走近了,俞觉也似乎没有转身看他的意向。
何秩没有打算绕过病床,而是停在在他身后,拎过一旁的白漆椅子,坐了下来。
他向前倾身,低声开口:“觉觉,盖好被子。”
俞觉没有动作。
何秩却又往前倾靠了下,一手轻握住俞觉的手腕,微微挪了下位置,一手将被俞觉压住的被角翻折过来,盖住他的后背。
动作之间,何秩的目光扫过俞觉的侧脸,他脸色有些苍白,对他的动作也无知无觉,出神地睁着眼睛望着前方空气中的某处。
何秩感觉自己的心臟猛地疼了一下,眉目间也流露出难言的痛楚。
做好这一切,他便松开手,坐了回去。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病房中隻留下仪表的轻微响动。
俞觉终于开口,声音很浅,没有附带丝毫力气:“在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母亲,会这样讨厌我。”
何秩身体颤抖了一下,目光有些凝滞:“觉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