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切齿(2/2)

谢望疼得直不起腰,拿胳膊虚架在胸前,避免二次伤害。

秦铭脸色一顿,注视着谢望难看到极点的神色,“撞到你……胸了?”他记得刚才那弹性柔软的触感,眼皮一跳,跟谢望道歉:“对不起。”

谢望说不出话,摆了摆手,面容还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正常情况下,这么近的距离被一条肉做的手臂撞到,他一个男人不可能会有多么深刻的感受,但自昨晚那场梦起,他的胸部就变得异常敏感,不碰还好,一碰就要命。

他轻声吸气,过了挺久,才缓过劲儿。

接下来他双手环胸,时刻跟人保持距离。

秦铭以为他胸部的位置有伤,为表歉意,之后一直挡在他前面。

疼痛虽然没了,但胸上升起了密密麻麻的痒意,谢望一时之间也顾忌不了秦铭这种几乎是把他当女性照顾的行为。

回到秦家谢望就直奔二楼房间,砰地关上门,他就三两下脱掉上衣,一寸寸检查自己的胸部。

看见上面落下的一道青痕时,他眉头紧锁,紧接着他忽地冒出冷汗。

早上他还不确定胸部是否有变大,现在却可以确定了。

他的胸比早上那会儿整整大了一圈!

谢望眼神迷茫中带点可怜的慌张,他左看看右看看,盯着胸前那两团鼓起,喃喃自语道:怎么了啊这是……被撞肿了吗……

谢望哆哆嗦嗦地伸手往胸部摸,先被密集的酥麻痒意激得一颤,跟着就发觉胸肉变得很绵软,忍着要溢到嘴边的呻吟一抓一晃,那两团肉就小幅度弹动起来。

就好像……这是女人的乳房,而非男人的胸肌。

他神情飘忽,仿佛身在梦中。

定了定神色,谢望松开手,胸部晃回原位,他的脸色也被这一坠弄得一沉。

人在慌乱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

谢望掏出手机开始百度,看到“乳腺癌”三个字样,立马露出天塌了般的神情。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谢望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样子,又是三声敲门,他这才胡乱披了衣服过去开门。

“我想问你有没有事,要不要叫医生……”看清谢望苍白的脸色,秦铭停顿下来:“你怎么了?”

可能是冲击过大,把谢望的脑子一并冲没了,他竟然信了百度的邪,这会儿就觉得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听见秦铭的问话,他面无表情,仿佛自语:“我得了癌症……”

秦铭恨恨一皱眉,接着又一松,说:“为什么这么说?这两天也没……”

“上面说我得了乳腺癌。”谢望打断他的话,把手机屏幕展示给秦铭看。

他恍恍惚惚的,别说脑子,魂都丢了。

秦铭飞速扫过手机,惊叹于他确认自己得癌症的方式,迟迟没有说话。

看出秦铭没有相信他,谢望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胸上按。

“感觉到没?正常男人的胸怎么可能会这样?”

秦铭呼吸微重,视线向手下的位置看去。

意识到手底下是他名义上哥哥的胸部,他心里猛地发紧。

秦铭呼出一口气,他感觉到……谢望的胸部偏大……而且很软,“我不知道。”他语速很快:“不过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

医院……这两个字回荡在谢望耳边,宛若晴天霹雳,丢失的脑子终于又回来了。

谢望清嗽一声,把胸部按着的手抖落回去,他死寂地对上秦铭的目光。

“我……你说得对。”谢望表情回复如常,一扯嘴角,挽尊道:“是我想多了,刚才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

秦铭看见他的耳根红了。

谢望丢脸丢麻了,一边暗骂自己是傻逼,一边强忍着遁地的冲动,“对了,劳烦你告诉管家不用准备我的晚饭。”说完他实在不知道摆什么表情,脸上一阵风云变幻,最后用半死不活地表情注视秦铭。

见秦铭点头,谢望就慢吞吞地退回房间,并自然地把门关上。

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谢望蹭地窜进被窝,把头发揉成鸡窝。

秦铭说得对,是不是病得看医生怎么说,而不是查百度。

水一百度会开,人一百度会死,他妈的他刚刚怎么跟失了智一样做出来那么多蠢事儿。

谢望一把捞起枕头,蒙住脑袋。

况且一天时间胸部就胀大那么多,怎么看都超脱病症的范畴。

谢望很清楚胸部的异样是从昨晚的梦开始的,这件事必然跟他的梦有关……

他神情暴戾,今晚入梦——他势必要把事情搞清楚。

梦里,谢望感觉很热,迷迷糊糊间他动了动身体,才发现全身都被这些热度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他知道是谁。

“成泽。”谢望懒懒地开口。

声音并不含有怒气,他甚至连眼睛也未睁开,态度平淡而慵懒。

但被喊中的人却顷刻间僵硬了肢体。

谢望被他抱在怀里,自然在瞬间就体会到他的变化。眼皮一抬,谢望仅能看见一片光滑健壮的胸肌。

他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给我滚下去。”

在谢望动脚的前一刻,成泽松开对他的禁锢,当着谢望的面儿,团作一团滚下了床。

“……你他妈还真听话啊。”谢望抽了抽嘴角。

成泽亮了眼睛,他把这当夸奖,兴高采烈地盯着谢望看,就差摇尾巴吐舌头了。

“没夸你,”谢望伸脚踢了踢他,“你要是真听话,就不该来爬我的床。”

成泽是他梦里的哥们儿,两人打从蛋里孵出来就被养在一起,可以说对方是这里跟他关系最密切的人。

但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毛病,小时候年龄小睡一起还好说,十四岁那个可以撸的年纪,族里给所有人分了住处,成泽却照旧喜欢往谢望家里跑,为数不多的心眼子全用在爬谢望的床上了。

第一次睡醒看见一个赤裸同性的身体,谢望晨勃都被吓没了。

谢望也不管蹲在地上的成泽,伸了个懒腰就要换下睡衣,上衣脱了一半,他突然想起胸部的怪异,低头看见不知非礼勿视为何物、正直勾勾盯着他的成泽,谢望“啧”了一声,直接把要换的衣服拿走手上,走向卫生间。

路过一副委屈模样的成泽时,他斜过去一眼,又是一声“啧”,满带嫌弃。

换好衣服洗漱完毕,谢望走了出去,看见成泽已经穿上一身军服样式的服装,弯着腰把一个装满乳白色液体的杯子放在谢望平时用餐的桌子上。

那是欧里亚尔的食物,由族众采来的花粉酿造而成。欧里亚尔的食谱极为单一,只食用由各类花粉酿制的特殊食粮。

谢望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喝完他挑了挑眉,仔细回味一番,他确定了,这杯特质饮品的味道比起平常要寡淡一些。

很快谢望就想出这种变化的原因,酿造花粉需要一种至关重要且不可替代的原料:王蜜。顾名思义,王蜜来源于王。王死了,新王又还没出现,储存的那些王蜜自然要省着点用。王蜜的减少会让食粮的味道差一些,短时间内并不影响什么。

谢望跟成泽在去往教室的路上。

按照欧里亚尔的规矩,未成年族人需要接受族里的培养教授,学习内容很广泛,常识、理论……实践。未曾觉醒魔力的欧里亚尔称“族众”,占据最大基数,学习的课程相对较少,成年后会被安排进行采粉劳动。

欧里亚尔和现实一样,十八岁算成年,只是谢望在现实世界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在这里却是一名距成年还差三个月的未成年。

成泽亦步亦趋地跟在谢望身边,金头发、绿眼睛以及高大挺拔的身材,他看上去就像由最顶级的雕塑艺术家精心雕琢的汇聚了一切美好意义的天使,然而谢望不具备欣赏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的眼光,他百无聊赖地看向回廊外的一草一木、石柱上复杂华丽的雕刻……和墙壁上绘制的交合图。

欧里亚尔不是忌讳繁殖的种族,或许可以说,他们对待“性”的态度很奔放,类似的赤裸男体压在同样赤裸的女体身上的绘制,被光明正大地展示在随处可见的位置。

谢望看的出神,他想到族里最强壮的雄性会变性成雌性以继承王位,最强者的雄性当然不可能是他这样普通的族众——他从没这样感谢自己的弱小——“最强壮的雄性”在那些觉醒了魔力的王兵里,王兵在觉醒前与族众没有任何区别,觉醒后他们会迎来第二次发育,外在表现是会长高一大截,获得更加高大强健的体格,在王兵没有施展魔力时,能从身高简单分辨是王兵还是族众。谢望想象出一个两米高的壮汉失去男根长出雌性生殖器官的样子……他表情怪异起来。

突然谢望想到成泽也是一名王兵,他瞥了眼成泽,面露怜悯。

被怜悯的成泽一头雾水,但不影响他咧开嘴对谢望的目光报以乐呵的笑容。

这节课教授王的基础生理知识,因为面向全部族人,所以讲述不会那么详细。

“……王腹部拥有繁育后代的温床,下体的通道可以让雄性生殖器插入……王的胸部明显区别于雄性,上面密布神经纤维……通常有无尘花的花苞大小……”无尘花花苞大概有哈密瓜那么大。

“……王拥有授粉期,授粉期间在生育本能的作用下陷入发情……一般王的授粉期会持续半个月,每年来一次……底下的王兵们注意,未来你们当中可能有能被选为王侍的幸运存在,记住,授粉期王最易受孕,希望你们能抓住这个机会,得到王的宠幸。”王侍从王兵中选出,负责王的安全,以及给王暖床。

谢望心不在焉地听着,在心里想族医能不能查出他的胸部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王也许会在你们当中诞生,在阳具退化变成雌性生殖器前,由于不能分泌王的信息素,加上胸部的变化可以用衣物遮蔽,所以我们并不能及时找到新王……

“但新王本人一定是最先知道的,雌化通常从胸部开始,以往察觉胸部变化的王都第一时间告知了族里……这是荣誉,是为了种族的生存繁衍!请千万不要因为耻于身体转变而隐瞒不报!”

雌化从胸部开始……谢望脸上露出冰冷刺骨的寒意,他意识到一种可能。

底下听课的一名族人举手提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给所有人做一个身体检查,那样不就能找到新王了吗?”

“这就是族里对我们的信任啊,”老师露出自豪的笑容,“以往的王也从未辜负过这种信任。”

谢望拉下脸,很快又恢复如常,他表现得如刚刚提问的同学一样,带着单纯的好奇发问:“新王一定从王兵里诞生吗?”

“这个问题很有新意,已知的由这种方式产生的王都曾是王兵……不过古籍上提到有族众成王的先例……想来都是不可考究的久远过去,是非真假也不好判别。”紧接着他开始回答下一位欧里亚尔的问题。

谢望表面毫无异常。

成泽歪着头,他从谢望破天荒主动提问起就一直注视着他,此刻,成泽感觉谢望并非表面那么平静。

“谢望?”他小声而担忧道。

谢望平静地看向他,眼神格外深沉,半晌,展露出一个笑容。

成泽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一边觉得他的笑容冷得渗人,一边想也不想地握住了谢望的手。

谢望挥开他的手,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没事。”

课上到一半,族人们突然一窝蜂地吵起来。

“怎么回事儿?”

“他……他好像觉醒了!”

觉醒这件事是不可预估的,成年以前的任何时间段都可能觉醒魔力,一般觉醒得越早,魔力天赋越高,也越可能发展成为最优秀的战士。

在老师的安排下,众人四散开,被围在中间的人面容扭曲,蜷缩在地面上发出痛苦的嘶吼。

老师蹙眉,他看出对方有狂乱的苗头。

魔力的存在,使得王兵拥有族众无法比拟的强大战力,同时也让他们承受起魔力暴乱的风险,暴乱的次数越多,他们就越容易失控。

闹出那么大动静,老师知道等会族里就会安排人过来解决,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他拿出一管牛奶一样的液体,正是欧里亚尔的食粮,他早上来的匆忙以至没来得及饮用,现在倒是派上了别的用场。

王活着的时候,她的信息素遍布巢穴,能够安抚所有因魔力暴动而发狂的王兵,现在她虽然死了,但她的信息素还在,王蜜中就含有王的信息素,而欧里亚尔的食粮酿造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味原料就是王蜜。

老师没有贸然行动,他是一名普通族众,没有把握压制住这个发狂的王兵。

“有参加过清剿活动的王兵吗?”即便没有扩张领地的打算,也会有数不胜数的贪婪种族主动找上门,妄图侵犯欧里亚尔,为了生存之地的安稳,实力足够的王兵都会被派去“清扫门庭”。

成泽一动,他没有立马站出来,低头看向打从刚才起就一直低着头的谢望。

“……去。”谢望注意到他的视线,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回应。

成泽依言走上前,接过那一管液体往中间已有失控伤人意图的王兵走去。

谢望自顾不暇。

王兵作为有机会跟王交配的存在,自然也有独属于他们的信息素,眼下这个暴乱的王兵就在疯狂的释放身上的信息素。

这股气息一进入谢望的鼻腔,就加重了他胸部怪异反应。

痒得要命,比几千只蚂蚁爬还痒。

额角滚落一滴又一滴汗珠,谢望咬着牙,恨不得拿刀把胸割下来。

他痒得想杀人的时候,鼻息间的气味忽然淡下来了。

人群传来一声欢呼,成泽成功把东西灌进那个王兵肚子里了。

谢望松了一口气,此时他眼前一片模糊,被汗水糊得睁不开眼,他抬手将汗水抹去。

谢望停下动作,他觉得胸部有些不对劲,随他这抬手的动作,胸上缓缓流淌出湿热的液体……

是汗?

谢望低下头,深黑色布料的遮盖下,他什么东西也看不出来。

正想着要不要趁乱拉开衣服看一眼。

“是、是族长?”

“让开,快让开!族长来了!”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高大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谢望动动手指,到底没在大庭广众下扒开衣服,他像其他族人一样,望着不远处的冷漠男人。

在新王上任前,族长负责管理欧里亚尔的一切大小事务,新王上任后,族长退居二位,辅佐王的治理。

族长没说一句话,几个眼神示意,手下便押着新觉醒的王兵离开了,他本人也没有多做停留,眼睛随意地扫了一圈,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他在这个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被听清的氛围下走出了教室。

族人表现得好像他是什么无恶不作的暴君,实际上他既不凶恶也不责怪,扫视的目光平静如一滩死水,里面什么也没有。

暴乱的源头被带走了,欧里亚尔们却更加热闹,他们聊得热火朝天,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位族长的敬仰。

族长扶督靳,在欧里亚尔的声望很大。

谢望重新低头,盯着胸前那块布料。

他额间的汗水已经凉透黏在皮肤上,胸部却依旧缓慢流淌着未知液体。

谢望定定看着,发觉旁边一道身影跟着他一块儿看时,沉着声音慢慢道:“你看什么?”

“呃……嗯?”成泽愣了会儿,说:“不知道。”

谢望都要给这家伙逗乐了,不知道你看什么看,别人吃屎你也跟着学?

“别瞎看。”谢望警告他。

成泽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

上完课,谢望立即问了老师看的是那本古籍,接着马不停蹄跑去藏书阁。

不止老师说的那一本,谢望几乎把所有跟王身体相关的书都找了出来,一目十行地查找关键词句。

“……族众成王的概率很小,但并不是没有,在距今……”

“……王的胸部最先发育,发育时伴随轻微瘙痒,胀大至顶点才会流出奶液——即王蜜,此时胸部瘙痒消失,意味着乳房已完全成熟,几天后一到三天不等,王的腹部会长出雌纹,雌纹随时间流逝缓慢生长,延伸至两腿之间时,王的下体就会发生变化,雄根褪去,长出雌穴……”

看到这里,谢望忽地想到后面直接被他忽视的胸部异样,见四下无人,他犹豫着把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温热的流动早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他在胸部上轻轻刮蹭几下,把手伸到面前,看到指甲缝里嵌着乳白色粘稠半干的物质。

谢望默默把手指凑到鼻子底下嗅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他安静两秒,找到书上的一句“……流出奶液……此时胸部瘙痒消失,意外着乳房已完全成熟”,谢望胸部微痒,明显没有达到“瘙痒消失,乳房成熟”的标准,却已经开始泌乳。

“嗯?”谢望眼神微怔,他发现底下还有一行小字:高敏体质的王在胸部发育之初就会泌乳,故流出乳液不是乳房成熟的判断标准,判断乳房是否成熟请以瘙痒结束为准。

高敏体质……谢望脸皱成一团。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的。

他尽量平静地继续往下看,越看心情越糟。

看了几本,都说雌化不可逆。

夜幕降临,谢望知道再看下去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回到住处,闭上眼睛迎接现实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