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舍友回到宿舍又向其他人绘声绘色描述这一幕,歇斯底里说,我错了,你小子是真的有点东西,我怎么就遇不到眼瞎的大帅比啊。
昭昭没有反驳,她也觉得裴仅一定是眼瞎了才会和她在一起还这样容忍她,她那时候是真的作啊,怎么就能这么作呢,都怪裴仅太纵容她了。
并且啊,她还希望裴仅可以一直眼瞎下去,最好等到真的老眼昏花了,说不定那时候在他模糊的双眼里,她就真的成了值得被爱的大美人。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在那以后,他们很久都没有再吵架,昭昭也没有说出“你根本不爱我”这样的话。
所以最后是怎么分手的呢。
昭昭努力回想,也没有找到一件能最终让他们走向分道扬镳的标志性事件,事情好像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一次再小不过的争执,昭昭又脱口而出那句“不然就分手”。
裴仅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然后点头,说,好,分手。
这其实也很符合情理,她总是无理取闹顺杆就上,裴仅筋疲力尽终厌其烦,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痛定思痛,选择了割席。
只是,在那之前,她真的以为,就像那次她牙疼裴仅跑到医院陪她输液一样,无论她怎么闹,裴仅都不会松开她的手。
或者说,他们只是错在,在最幼稚任性的年纪,遇上了最骄傲固执的对方。
想起那时候,裴仅虽然总是说她做事没有规划,但每次又会在她把事情搞砸之前帮她摆平。
捏着她的脸说好圆,又会因为她随口一句医学院旁边的食堂饭好吃而每天给她带饭。
有次她突发奇想要去看自己蚂蚁森林种的梭梭树,他一边说她疯了,一边冷着脸请假租车,在路上遇到沙尘暴的情况下多停留了两天而耽误了一次实习的机会,最后因为土路难行车,又陪她徒步5公里,才和那棵丑了吧唧的梭梭树合了影。
但还是分手了啊。
昭昭回家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李格看不下去,把门撬开拉她出来,说,“这么难受就去找他啊,光在家哭有什么用。”
昭昭咬着牙说,“哭归哭,但坚决不回头。”
她是这么和李格说的,但实际上,她后来放下尊严又去找了裴仅。
得到的消息是,裴仅已经在几天前办了手续出国了。
她不知道出国办手续需要什么流程,要花费多久时间。
但她知道,在她对他一边生气,又为他找了无数借口,觉得这次还会像之前的无数次小打小闹雨过天晴一样的时候,他正在计划永远离开她。
可笑的是,在裴仅答应分手的几小时前,她还在打电话给李清汎为裴仅辩论。
李清汎并不看好她和裴仅,那时候她一往无前地说,她就是要和裴仅在一起,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全世界都不能阻止她。
结果证明,全世界其实根本没空搭理她,是裴仅放弃了她。
…
昭昭是在自己的抽泣中醒来的。
枕头湿了一大片,谢归也被她的动静吵醒,把灯打开,眼睛半闭半睁着问她怎么了。
窗外适时传来风雪的呼啸声,窗帘的缝隙中,外头白茫茫的一片。
昭昭翻了个身,说,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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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仇
“牙疼。”
不知道是不是真应了自己的话,在说完之后,昭昭的最后一颗智齿真的开始隐隐作痛。
她拔第一颗智齿的时候拍过片子,最后这颗位置之离奇,形状之诡异,直接让牙医喊来了一众实习生围观,并且让她如果某天要拔,一定要找他,不收她钱,只要答应给他做教学案例就行。
所以昭昭祈祷这颗智齿能够再坚持坚持,等到她回国蹭个免费的,顺便也许还能登上个医学杂志。
凌晨三点,谢归裹着睡袍去楼下前台给她要止痛药,又烧了温水看她服下。
昭昭看着困得不行,还一边撑着给她弄药的人,沉思许久,开口叫他的名字,“谢归。”
“嗯?” 谢归在对着翻译看着特效药的德语说明书中抬头。
“我们直接去下个城市好么,”昭昭说,“明天就走。”
谢归坐在床边沙发上,往后仰了仰,一手撑着下巴低头看着昭昭,然后笑了下,点头,“好。”
次日一大早,天刚亮起,门口的雪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被清除干净,他们去前台办理了退房,然后又在群里和其他人告了别。
俞灵嘤嘤叫着可惜和不舍,大钟说有机会再约,裴仅没有回话,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到。
接下来的几天行程进行得很顺利,他们都不是很喜欢做计划的人,哪里有机票去哪里,走到哪里算哪里。
苏黎世玩了两天,又沿着慕尼黑去了柏林。
昭昭大学的时候迷恋一支小众独立乐队sall sur,因为这支乐队的一首歌爱上了berl,因此这趟随心所欲的意外之旅也算得偿所愿。
年假的最后两天,在柏林临时租的别墅里,昭昭收到老板的夺命连环call。
“什么时候回来啊昭昭,业主打了几个电话了,说对你之前给的方案有几个小想法,要和你当面切磋一下。”朱桢扯着他标志性的大嗓门说。
朱桢是昭昭待的室内设计工作室的老板,工作室是个大佬建筑设计师手底下的小作坊,算上朱桢一共4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