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您就非得跟着儿臣不可?”
尽管自胤礽登基后,出于偶然的契机父子二人互道心意,借了血脉与多年朝夕相对的福,双方的心里亲情爱情占几斤几两重都剖给对方瞧得清清楚楚,然而胤礽始终犹豫不决,因为他太了解自己和康熙了。
他与同他沾及情恋的人,向来与温柔搭不上干系,哪怕他从未真正对生父以外的人动心,纯粹的对奴才的喜爱也够磨得对方苦不堪言。面对能让他最炙最烈、又对他时时宽容退让的康熙,一旦确认了关系,踏进那阳光照不到的领域去触碰盘根错节的纠纷爱丝,他真担心自己干出什么事来。
但是康熙一直想要更多。他需要胤礽如他爱胤礽般爱他,也需要他的宝贝儿子一直需要着他,还需要不惜一切代价除却伤害胤礽外,将胤礽锁在自己身边。他的空寂寥落的爱之旷野上从小到大荒凉了这么多年,胤礽既然以一个异常重要的角色出现,就注定要以多重身份,给这篇干裂的土地铺上春天。
“何须质疑,难道你不如自己曾说过的那样重视阿玛?”
康熙话语里重了几分疑心,胤礽受了怀疑略不快地轻挑眉,又自我控制使面容平和下来。
“阿玛,儿臣天性嗜好凶残,待妻妾或许稍加收敛,然而有幸近距离接触儿臣的男性向来是受尽折磨的。”
当太子时他就从来不喜欢自己拥有的物什被人觊觎,哪怕是他对那物什毫无兴趣甚至讨厌。谁叫从小,所有一切在现在或者将来都是他的呢。
“除了阿玛还有谁能扛受得了你的所有?”康熙提高语调严厉说,“那些不中用的奴才,哪个比得上你的阿玛?”
胤礽瞥了康熙一眼,康熙这话正是他所担心的。奴才或许会求饶或许会寻死,费尽心思躲避灾祸,他阿玛不仅不是那类性子,还铁了心往有关他的祸难上撞。万一他要是过火了然而要是不有所表现,康熙跟他这几天还能睡得好觉?尤其是现在,一切因素已经推他到禁忌又惑乱人心的邪念前,他面对那澎湃地挥过来的激浪,几乎无路可退。
“儿臣先稍加尝试您这几天反悔,还来得及。”
“有什么可尝试的?面对阿玛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拿起你的鞭子吧。”
胤礽想起自己那条钢鞭不知在怒极时抽到多少王公大臣及糊涂奴才的身上过,觉得用在康熙身上简直是对康熙的一种侮辱。就算要动鞭子,也得挑条崭新的、各方面都无与伦比的……但现在无须考虑,暴欲已经快要挤破胸膛。
他其实很想让康熙在至痛的爱之重负下,主动向他俯首称臣,成为他心安理得据有的所有物,就像是他曾从康熙这里要到过的一切。
此时室内只有他二人私语,奴才识相得躲得远远的。康熙尚且未换下朝服,胤礽攥起朝珠往侧边一拽,收紧的珠链糅陷进柔软的脖颈里,勒住了康熙的呼吸。康熙面部因充血大面积泛红,朝珠硌得他窒息又受痛,本能的抽气轻咳伸手要制止,却在手刚搭上珠链时一犹豫,放了回去。
这信赖和依靠的举动与难受得纠葛的五官让胤礽血管里狂暴的爱恋因子大作,反倒扯得愈重愈厉,直拽得康熙脚步险些踉跄,最后却如松木般执拗地立在原地。康熙的两手抵在胸口攥拳,强忍着拽拉朝珠的本能,深紧的眉下已然递出微哑的沉吟,双眼中透射出些许不安和随之微生的无助。他略扬起头,脆弱尊贵的脖颈全然展露在胤礽面前,如同献祭。
暴欲惊雷般隆隆震响,胤礽只欲激发他更多更重的痛以全爱之汹涌,两眸紧盯他位置不尴不尬的双手,平日那不爱奴才拙手笨脚使事情脱离自身掌控的细眉烦躁地皱起,投落一片阴影。
血管在面庞下齐声跳动,窒息感使眸前阵阵渗黑,鼻息愈来愈急促难安时,骤然松弛的朝珠让康熙猛抽一口气,重获天日般大口大口猝然呼吸,脖颈上一道显眼的深红勒痕,印刻着珠身密集的轮廓。胤礽不等他躬身捂颈咳嗽,挥手扇了他一个耳光,温热胀红的触感伴着清脆的巴掌声倏地在他掌心突响起来。
这一掌力度不小,又正赶上康熙还在气喘的时候,直打得康熙甩过头去仓促地咳叫了一声,半边脸浮肿起来。又一下耳光抽在另半边脸上,康熙只觉头颅犹如随胤礽摆动的球左右滚动,耳侧嗡嗡作响,清晰地感受到两边脸颊随时间缓缓从皮肤上隆起,宛如地平线上浮现的新大陆,灼热灼热地燎烤着他本人和他的尊严。
康熙步履摇晃退后两步,但仍坚持立在胤礽跟前。胤礽拽了他的衣领拉到近处,一膝盖毫不留力地撞在康熙的腹部上,柔软处的一下重击疼得康熙一声尖叫,后退几步虽还用弯曲的膝盖撑站着,却弯下腰扶着自己的腿,本能护着腹部。
胤礽其实钟爱着康熙面对他时每每尽可能轻描淡写的示弱,康熙越试图轻巧描画越涂抹得浓郁深沉,他只是从未和皇父提过。若是康熙知道他天天梦想着以非间接的方式逼他哭,不知会怎么想。见康熙的脸已经明显肿胀,胤礽拽起康熙垂落的辫子牵着头皮引得康熙差不多站直,一拳猛挥上了康熙的脸,揍在正中央。
康熙的这张脸虽比不得那些跟过胤礽的少年好看,也因其主人使儿子着迷的特质在喜怒间浸添了惑引,胤礽确是爱极了这张脸为他露出的所有慈爱、愠怒与哀伤的神情,便时刻暗想着将它摧毁,毁灭是对所爱的最诚挚的示爱——这一拳打青了康熙的鼻梁,两道血液亮莹莹地现身,往下勾磨过微张的唇角。康熙痛哼一声又低了身子,伸手拽住胤礽的衣服似要保证自己不摔倒,胤礽张手用虎口卡住他的下颚抬起脸来,目睹那两道血液滴在自己手上,又转手抹在康熙已经肿热的面颊上。
接着又赐了康熙几脚,他曾以同样的方式痛待过本来按原定轨迹要坐上皇位的那个兄弟;康熙倒在地上颤吸着气,胸膛起伏,缩起身子保护柔软部位。
胤礽爱惨了他这幅样子,只想撕碎他。
“还不打算反悔吗?”
“不。”
康熙咳嗽了两声,像是遭提醒般慢慢将本能蜷起的身体展开,像一朵初绽的花,在儿子面前露出最秘密可破的花蕊。
胤礽这下彻底难以忍耐。他真怕他照着想象对着腹部一脚爆发性地上去会真伤了康熙,鬼知道他这会儿多想让康熙流血,然而若要去拿鞭子,他又确厌憎于不尊重阿玛。思来想去,胤礽走到康熙背后,那一脚踹在康熙背上,蝴蝶骨不远处。康熙身子一震,惨叫着几乎要完全趴到地上去,用单侧手对折胳膊撑着地,身体呈一个与地面夹角不大的斜坡。胸口沉闷的阵痛让他头胀眼花,接连几脚零散地狠踹在他后半面身子各处,从腰、屁股至大小腿,康熙只觉浑身骨头几乎要哗啦啦散架,疼痛从头向下点至全身呼啸扩散,软得他在地上不断叫唤着抱着胳膊缩成了一只通电般打颤的大虾,一时根本站不起来。
胤礽推开他的衣着,暗沉却可称之美艳的淤紫掩覆着黑雾出现在保养得白嫩的皮肤上,一掐一按都能惊起肌肉的绷窒和隐忍的暗叫,毁灭的黑色爱恋正在侵蚀这具他肖想已久的躯体。一处暴烈的狠掐满足了他的小小目标,康熙两眼霎时渗出泪来,下意识蹬踹着两腿,在地上扭动身子转着头断续但冗长地哼喊,胤礽听出了这其中有几滴哭腔。
胤礽感到愧疚,但更多的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燃爱与施暴欲在高歌狂舞,节奏过分急躁迅捷的舞曲让歌舞者几乎仅剩下蕴意深邃的片段残影。他几乎未做准备工作就用全身上下唯一可如此用的工具捅了康熙,进去时几乎是在对山峦做蛮烈的凿勘,山崩地裂般剧痛的康熙疼得架高的双腿直抽搐、两手直撞地面,却牢靠地紧勾紧咬着胤礽,仿佛与胤礽较劲。胤礽报复性地一撞,康熙的腿直蹿了一个激灵,仿佛骨髓深处有人打了一个冲劲不小的喷嚏。
居高临下的视角让胤礽喘过气来后得以俯瞰康熙这座于他最重要不过的山河,观赏自己亲手烙现的领土标识,并慢慢损毁它。他模糊意识到,看他阿玛这只疼痛不拒绝的态度,接下来就一直所属于他了。胤礽咬康熙的脖子,深扎入皮肤撕扯的狠劲让康熙差点以为儿子要咬破自己的脉搏,半惊惧地大叫,叫声里却掺进了奇异的心安和满足,希望胤礽再狠再暴力些,以证爱之深切难言。眼泪一直滑坠到泛灰的鬓发里。
被捉进渔网里扑腾的鱼,被网线磨破了细嫩端庄的鳞片,后来在案板上甩着尾巴垂死挣扎,像是给即将迎来的死亡隆重地配乐哀悼自己。胤礽沉默而寡淡地面对这样的康熙,他亲手刀刀雕刻的由皇父底座撑起的艺术品,浑身披着因重新创造而被他私有的痕迹。
仍在天真地吐泡泡溅点点的鲜血尚且不明生命的凋败近在眼前,疼痛汹涌至麻木后阴魂不散地绕转着身躯,在康熙完好或破损的肌肉间煽动起鬼火,让迟暮的英雄在地上残碎地抽搐。胤礽的双手郑重地抚摸过那些焦黑固化的疤痕,如同一个痴迷工作的精湛的艺人在同他最得意的作品依依惜别,来自于何种折磨指尖一触便可跃然心间。施虐的因子在焦躁的血管里躁动,却向生命流失的闪光时刻敬畏地拜下高昂的头颅。
康熙仅剩的眼珠无规律地颤动着,不时直直穿刺天际或追逐无数个光点般丢弃焦点,渗白的胡子、眉毛与鬓角轻抖着银色的年轮,残酷的摧磨让他的黑发被岁月吞噬得太快,惨败的面颊已然形销骨立,衬得那睁大的眼球格外庞大不甘。他怔忡苍白的神态在胤礽内心深处泛起一震颤栗,一恸伤悲,鲜知愁苦为何物的前皇太子沦陷进黑深黑深又刺骨冰凉的海,冷淡自傲的面容下轻轻漾开海洋般宽宏的惆怅和不舍。类似的情况有太多次,唯独这次痛疚最钻心,几乎让胤礽想流泪,现实状况也在告诉他,这回康熙是真的要死了。
实际上这是一次失误,胤礽本以为他处理得当,康熙不会意外地像这样大出血。或许是胤礽习惯了皇父佳于旁人的体质,以至于高估了康熙的承受能力,也或许是康熙绝望之中一心求死,还可能二者皆有,但现在已经全不重要。弑父的罪恶在实际发生时敲击不到胤礽的心房,胤礽单膝跪在阿玛身侧的血海里,脑海里眼里只有康熙。
他把康熙的手攥进掌心,发现这只手僵硬冰凉得可怕,凸起的强韧骨架因瘦削愈发硌人不说,甚至已经局部变形浮肿,发黑的指甲窝里新的指甲才脆生生长了一点点,粉红如襁褓中花骨朵般富有生机的婴儿。胤礽发现康熙死得太早,连一片完好的、健康成熟的指甲都没有,一股突如其来的难过袭击了他的眼眶,酸热着他的眼睛,啮啃着他的喉咙。现在后悔当初某些狠招或许不该用,已经迟了。
康熙的喉咙里反复着迂回的抽气,伴着濒死的轻呵声,好像喉头梗了张铁丝网般窒息又沙哑,最后挣扎的微弱声音如同残破的老灯般断续摇晃,到胤礽耳里却似撕心戚寂的久久鸣叫,余音绕梁。胤礽手里握着的手指轻微痉挛着,这无意间的惊动如同蜻蜓点水即飞,与康熙无助的神态一起磁铁般吸引着胤礽。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皇父具有异样的无可替代的美感,纵使垂死也如神灵般熠熠发光,惊心动魄。
胤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康熙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为这醉心又注定昙花一现的情态美刺骨地哀恸,等反应过来时,面上不知为何坠了清泪,身体已然被情感的波浪推进秘密造访多次的桃源,在软糜颓败的深窟里起起伏伏地摇曳着。被熏红了的康熙弓起腰振战起来,柔软脆弱的腹部在高处颠簸,含混地蹙眉、将头左右甩动,开裂的白唇翕动着吐出咝咝的急促音节,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胤礽平淡中强掩悲痛欲绝,深颤一口气,让自己的节奏和缓下来,不忍惊扰了欲超脱于人世时的庄重美感,如同钟楼上一柄沉着而忠实的撞木。康熙平静下来,仅剩鼻翼仍在促然地收合,眉眼不时被撞得一紧,而生命力流逝的安详已经在他惨白的容貌上缓缓覆盖起隔绝于世的霜,痛苦的淤血每从他体中晕出去一抹,他身上返天神龙般的圣洁感就多一分。胤礽终没忍住,加快了震鼓的频率,低吼着解放了自己。抬头一望,血肉相连的神龙的庄严明洁分毫未沾瑕疵。
然而那光芒终于挟走了康熙,康熙通体白得像一张裹在骨头上稍加装饰的纸,遍身的鳞伤与缺口如同晕染开的优雅墨迹,尚未褪色的艳红以蔷薇的美貌装点其间,交织成一副尚还温热的水墨画。全身不时发生的抽动大幅度退潮,只剩几个残留的浪点还在波动,不久,这幅立体画就将塑型、定格,将喜怒哀乐永远留在胤礽的记忆里。
胤礽看得痴了,甚至忘了与桃源分别,康熙被他占据着去了另一个世界,死在与他的亲密接触里。胤礽对康熙的暴欲与毁灭源于不可明说的罪爱,康熙满满当当揣着最鼎盛的爱走了,也算混沌地满足此生。
温热似鲜活的躯体仿佛未永别于世,一场大梦笼罩下来,将父子俩罩在纵横交错、抵死痴缠的命途里。胤礽不再流泪,只觉十分恍惚,好像心上暗生致命的毒瘤模糊了与世界的链接。他扮皇太子成熟庄重了一辈子,此时却赌气般赖着康熙不愿走,毕竟那个会跟他闹孩子脾气的大人已经不在了。
胤礽试图再次敲响那口钟,再听一听亲自拍奏的哀悼曲也好,然而天地间只有寂寥空空荡荡地响着,胤礽仅听到回音无声的波纹而已。
胤礽滞愣着,任由安静在身边低唱。
不知几曲演毕,他想着罢了,退出来抱着吻了吻康熙的额头。抬起头,胤礽一个晃眼,似乎见到死神的衣摆在拐角处一掠而过。
纵然受康熙细致严密的庇佑,身居高位却又因性情结仇众多的胤礽终究对兄弟的明谋暗害防不设防。与胤禛的私仇与利益争斗为他招来祸端。胤禛暗中差遣的喇嘛巧舌如簧,骗胤礽吃了一颗烈性十足的险恶药丸。三日之后,胤礽全身滚烫如同火烧,躁动不安的雄性激素猛烈抨击神经、掌控躯体,没有妻妾在身旁缓解使欲火愈灼愈猖狂,胤礽在过度亢奋毁坏器物后陷入昏厥,口中癫狂游走破碎含糊的话语。
大火烧光了理智,掩饰了随之蹿露的心头顽症。胤礽在灼热熏香的梦里邂逅了他多年未曾看清的真心,梦里难耐的他亲自寻找太子妃的身影,笃定唤出的却是一声声阿玛。康熙闻声赶来,纵情时他撕破皇父身着的衣袍,看清了上面的图案分明属于太子妃。
胤礽后来也记不清在荒诞的梦境里究竟说了什么,好在现实里口中清晰可辨的不过是对皇父的正当呼唤。康熙确实在听到胤礽昏迷全身发烫的消息后立刻赶来,并亲自陪伴照料,只不过并非扮着太子妃的衣着。康熙给宝贝儿子擦汗湿的身子时从未想到这汗水在胤礽的梦里正是在自己身上挥洒,但看清了被下于胤礽胯部屹立不倒的小帐篷。结合太医的建议,胤礽刚刚转醒,就见自己妻妾全围在床边。
康熙忧心于他的病况,匆匆寒暄两句后不顾尚且神志不清的胤礽看似仅出于父子依恋的挽留,留下那些女人就离去了。胤礽手上残留的康熙掌心包裹的余温一刻不停地抓挠心胸,本出于舐犊之情的无意挑惹无异于火上浇油,胤礽只能靠闭眼想象康熙的面孔来稍解小胤礽的焦躁,然而效果仍旧微乎其微,以至的形式映照康熙略弯垂的后背上朵朵黑色的血花边缘那渗透的水迹,胤礽的攻击狠钻下的立体轮廓似还扎在康熙肉里,又似在衣袍空虚处飘然凹陷出清晰可辨的形状,这些套在一人身上的隐晦美景随康熙的颤咳而活灵活现、如同春天的拂晓来临时自然复苏的万物,纯真美好地融进夜的迷雾里。
3意识流
这篇比较特殊,有点变相解读太康关系的意思
胤礽觉得康熙真是贱。当他的几分怜悯轻佻地越过皇权礼教、伦理纲常想去爱康熙时,总被其大大方方敞现与他的内脏构造放纵的奇光异彩所迷幻,驻足细察,伸指轻轻弹拨,皇父的音节伴血液的咕叽声、身体结构的碰撞声叮铃叮铃地响。康熙的神情诡谲地纠结,肃穆严厉似欲威慑的面容间抽搐着丝缕难以觉察的惶恐与小心翼翼,那澎湃着亲近欲望的眼神仿若催促胤礽更深地进入他,冒犯他,观看他。
胤礽不知为何自他出生起,就见皇父将自己的胸腹剖开,把跳动的五脏六腑全部呈现在他面前,甚至掰开肋骨的遮挡如同微笑着开启一样送给爱子的礼物,赋予他一个只有天知地知他二人知的秘密。终于他在康熙神情与眼神的催促下探出手,去碰去挖去碾,揉捏感受大小肠运作的触感,肺部为他的每一次张合呼吸,凑近眼睛去瞧在他的注视下颤巍巍的骨架棱角分明的形状,想着他皇父贱,只为他一个人贱,所有这些全全部部无限地赐予他,任他摆弄,掐碾,所有痛苦的风险及昂贵的代价全部甘之如饴,若是他再将宽阔的裂口再剖开剖大些也不过挣扎怨怼几分便罢究竟爱是什么、皇帝是什么、父亲是什么,阿玛的身体在指引,答案囊括在脉搏的弹跳声、心脏的砰动声、与血液黏黏腻腻流淌的声响中。无论是情绪的共振起荡,还是不知为何天然然地信任了他的柔弱与致命处,这些都是康熙交托到他心口与掌心的独一无二,深入到骨血里裸露灵魂的悄悄话,让他选择爱进而选择负重比一人性命的责任,或者选择厌进而选择杀害,无论他是否可随口交出一句真心话让皇父开心。
胤礽后来明白到康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里里外外从心到身全部属于他的东西,从很早以前就躺下来张开四肢与身上所有的入口任他宰割,给他看心脏上历经折磨的陈年旧伤,嗔怒斥责不过是自尊的转移、对父与帝身份仅剩的忠诚,背叛了天下来爱他,无论他怎么做,他触碰过或者无意有意中全部看得透透彻彻的脏器骨骼都会在那里等他,就像血管里的血出自至亲至亲的同一脉那样永恒而无可撼摇。胤礽年轻时曾为皇父这种贱露和信任的注视毛骨悚然,无地自容地满身大汗。十年后,他以为他适应了,但没有。为老去更感软弱慌张的康熙强硬又带许卑切地抓住他的手,用五脏六腑环抱他,要他抚摸自己。如何去爱这样一具亲父?怎样的触碰手法才最精确?烦躁而冒失的尝试与失误一不小心就扎穿了胃肠或不经意碰碎了一根肋骨,再温柔的举措都可伤害,胤礽对着痛苦抽搐、绝望地瞪着他要他做些什么的康熙束手无策,一声框吼爆发出粉碎这一切的念头,然而真要双手血黏黏地钻进康熙的躯体掐碎喉管抑或是捏碎心脏,他精于骑射、善谋能治的双手就被神智软瘫,无可动弹。几十年混乱的跌跌撞撞,溅了一身康熙新旧的黑红血渍,胤礽闻着自己这身皇父最深处的血腥气,并无分毫惶然怖怕,却感到血液沉郁成漫山遍野的黑,忍耐已久的暴欲张开黏稠混沌的双眼,如同一个从小被血液泡大长大的冷血杀手终于拣起了他无情的剑柄,要破开这黏腻紧缩、暧昧卑微的世界。
是、他意识到他无论怎么对康熙实际上都是在折磨在虐待,他是一个从出生起就被命定的弑父犯。
新修葺的咸安宫整日迷荡在昏黄黯淡的光照间不见日光,独身被拘禁在这处阴郁宫殿的康熙迎来了胤礽精心准备的特色饭餐。新皇的龙袍囿于沉闷的交织光线中,映得如一团鬼火般悠悠飘入长袍衣角的胤礽冷淡阴雅的面容格外可怖,下人颤巍巍的双手端上一张顶着铁盖的圆盘,地上滴滴答答追随他缓慢的步履点出形状完美的血点,揭开之前率先在脏了一圈血的盘沿邂逅铁锈的腥臭。胤礽先向康熙行了个周正严肃的礼,裹着一身血腥味走近来亲自敞明,新鲜肉碎堆积成一座黑黏稠腻的小丘,几流还未凝固的血液尚且莹亮地滚舞,黑稠之上点起萤火虫般的灵动亮斑,昏暗灯光下肉片蘸着血泥堆叠的轮廓影影绰绰,甚是好看。
这是康熙的记忆里,胤礽起兵篡位囚禁他后掺着呻吟和叫喊的喘息,帝王风度尽失,难耐地拱起腰背适应庞然大物。胤礽意乱情迷,趁机翻转他的身子让他撅臀趴在床上,捉了人腰固定,毫无征兆地粗暴发起进攻,胯部一下下重重撞在皇帝臀上的响声清晰可闻,挤压阳物的肠肉不时绞紧他又放松,不知是欲拒还迎还是在药物作用下无力。
上一世未能见人最后一面的遗憾、回想当初的悔恨歉疚与重生的惊喜交错,情绪渐渐激动的胤礽俯在皇父身上大开大合地猛烈撞击,被情欲迷了眼的康熙仅剩跟紧胤礽的节奏吟叫的份,早已搭在床上的微屈的手指随着身上人的动作将龙床的床单蹭出涟漪,被碾过敏感地带时猛地颤栗,胤礽搂住他忙不迭去吻他线条流畅的脊背,本意安抚唇下却渐现啃咬齿印,逮准了能让皇父爽到的方向狠捣,顶得康熙逐渐说不出话来,翻来覆去颤颤重复旋律变化莫测的同一音节“啊”,药物将刺激无限放大,在胤礽的粗暴顶弄下染上隐约哭腔,失焦的两眼泪花闪动,哪里还有平日板起脸训斥太子的神气。
胤礽攥住康熙的手同他一并到达高潮,情液浇在皇父躯体最隐秘处洒下炙热爱欲,康熙无意间泄出的精华尽数喷打在自己的小腹乃至胸膛上,正在兴头上的胤礽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抱着他稍缓了缓被两人在耳边交织的喘息魅惑又将他翻转,裹着阳物的肠肉蹭着阳物转了一圈,把一条腿打折按下贴住身子,另一侧的手十指相扣牢牢压在床上,随即毫不客气地攻占城池,进行第二轮蛮横的掠夺。康熙就算有清醒的意念挣扎也无力反抗药效,只能任凭摆布,又被他顶了进来。
一发不可收拾的开关被悄然拧开,这一回胤礽没有半点犹豫地咬住康熙的唇又啃又嘬,将皇阿玛时有时无的呻吟都吻进口中,沉醉于下身自然造就的热烈频率,吻了一阵后撬开牙关探舌进去捉他的舌,舔弄牙床,搅动律液,两人混乱的呼吸纠葛不清,正如他们之间命运的联系。临近窒息时康熙的肠肉将胤礽缠紧,险些绞得他就这么迎来第二次释放,连忙松了口,唇舌间牵出静谧的银丝,在二人中间隐秘地销声匿迹。
接下来的时间胤礽一不做二不休,在康熙体内横冲直撞,将皇父的身子翻来捣去操弄,不时强硬接吻,舌尖抹浑康熙面颊的泪痕,唇齿胡乱在皇父身上各处吮吻啃啮。失了神的康熙在欲海中沉沉浮浮,身体随胤礽冲击的节奏前后晃荡,平生第一次挨干的感觉对他来说陌生又难以适应,完全吃进体内用力碾撞的胀硬让他在迷糊中被躯体将遭贯穿的恐慌攫取感官,愈加高昂的清醒时刻绝不允许发出的哭叫声溢出唇舌,软下的身子全靠胤礽捞着,紧绷已久的腰身和打开的大腿受不了地打着战,精力藏入汗液一点点蒸发出体内。
一波又一波的滔天罪证填满甬道将胤礽推向重重罪孽的深渊,胤礽阳具上鼓胀的血管深陷康熙的肠肉,极其相似的血脉在禁忌中交会,抱着康熙折腾了大半宿才堪堪停下,将这些年来无处诉说的情念发泄了个够。暧昧痕迹遍布全身的康熙筋疲力竭地睡了过去,交合处的皮肤拍打得泛红,胤礽的阳具抽离康熙被操得糜烂红肿的穴时细不可闻地“啵”了一声,随即他黏腻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在床上与康熙留下的混成一团。
胤礽不去想过了今晚会不会在地动山摇中湮灭,在一晌贪欢中放任念想漂流,擦干净了康熙和他一身的淫液,将他留在康熙体内的污秽用手指尽可能清出,免得康熙醒来太难受,缓慢整理好二人衣物,顶着疲惫撑着脑袋躺在熟睡的父皇身畔,默然按摩人腰际。
十多年后外人眼中恣意妄为、冷血暴戾的皇太子此时用柔和的眼神定定注视着他的皇父,自己的唇为早前的过度嘬吸泛起潋滟,情至深处的眸中流光溢彩,恋恋不舍的眸光集聚一人面孔,自身俊美的脸庞愈显丰神俊朗,指尖小心翼翼拂过帝王的眉眼,要将对方的模样永刻心中。
过了今晚还有多少机会见到阿玛的面?既然事情注定败露,他不如就在这里沉溺于短暂的安宁,珍惜最后一点一滴的宁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礽高坐在龙椅上,俯瞰台阶上伏地跪拜的王公大臣。他情态几分恣意慵懒,坐势轻松却不显得疲惫松弛,滋养多年的王者风范浑然天成,冷厉镇静的眸色暗附难以捉摸何时显形的惊雷。新皇审视而不失狠锐的目光缓缓略过台下,众臣个个俯背垂首,鸦雀无声。
世界将于他足下服服帖帖地旋转。
两年后,对外宣告的先皇祭日。
乾清宫偏殿内一个用隔音材料四面加固、血气浑浊的房间里,形容枯槁的太上皇双目呆散,一半以上的头发过早花白,呈现在外的冰凉身躯呼吸间雕刻着血痂与淤黑深痕的肋骨轮廓清晰可见,昔日高大可观的身躯落日般消颓佝偻,在角落婴儿般蜷成一团老竭瘦弱的骨架。
胤礽提一把钢鞭站在门口。近半年康熙天天都是这个样,这日以两腿交叉再环抱的姿势陷在角落的阴影里,活像误入沙漠的一只渺弱的黑蚁。印象里皇父过去端坐龙椅庞然的面目模糊地布满虫啮的蛀痕,麻木的记忆褪色后染上枯萎的老年斑,到了归去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