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们来了二楼的卡座。视野好的位子都已经有人了,柏盈见沈晋将购物袋放在他坐的这张沙发上,占了个满满当当,他反而只剩下一点点位置,显得无比局促。
柏盈被这一幕逗乐,扑哧笑出声来。
沈晋也很无奈,见她笑了,他的神情柔和了许多。
点了咖啡跟蛋糕以后,柏盈环顾四周,以怀念的口吻说道:“这里还真的一点儿都没变。”
“就一年而已。”
“才一年吗?我总觉得过去很久了。”
“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柏盈怔了一怔,随即笑道:“是我该向你道歉才是,明明可以等你回国说再见的,却任性地用那样的方式告别。”
沈晋顿了一顿,他知道自己不该过问太多,事实上,连想起蒋墨成这三个字他都厌憎。就算清楚她心里的人是谁,他还是无法自控地问出了那句话:“为什么?”
柏盈垂下头,搅拌着杯子的咖啡,“可能是……一种报复。”
伴随着汤匙碰到杯壁发出的清脆声响,她的声音很低很轻,“你不是说过让我去找能给我幸福的人吗?”
沈晋沉默,浑身都散发着凛冽的气压。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是蒋墨成。”她苦笑着说道,“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我想过要阻止他,但他不听我的,真的对不起,我们之间好像农夫与蛇哦。”
“跟你没关系。”沈晋低声,“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柏盈可太喜欢听这句话了!
是了!这两个男人的良心的确都被狗吃了,但好在都有自知之明。
“那天晚上我想走的,我都跟他说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对谁没良心都可以,唯独不能对你没有良心。”柏盈似是被咖啡苦到,她抿了抿唇,“可是他一点儿都不听我的,他很生气。”
沈晋敛目,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搅拌咖啡的手,放在膝盖上,霍然攥紧。
手背上青筋隐现。
他的神情还是那样的平静,镜片下的眼眸讳莫如深。
“蒋总年少轻狂,说起来如果不是我这边出现了纰漏,他也不会做这种事。”他说,“我在前,他在后,只是没想到会将你牵扯进来,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
这才是动听的人话。
柏盈彻底舒心了。
不过很快地,她又想起了被打断肋骨的钟文辉。这还没放下的心,嗖地一下又提到了半空。
说到底人跟人之间都是互相影响。她这段时间一直跟蒋墨成在一块,习惯了拿捏他,在警戒心这方面难免有所懈怠。
沈晋的嘴里压根就没几句真话,她不是都领教过了吗?
这该死的可是会嘴上说祝她幸福要给她当亲哥哥,实际上想给她当情哥哥的人啊!!
053
“是我太不聪明了。”
柏盈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等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骗了我,仔细想想, 又有谁的谎言是天衣无缝的呢,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是我整天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所以没有及时看穿他。”
沈晋看出了她的心烦意乱。
她搅拌咖啡时动作都快了许多, 咖啡液还溅到了她的手背上。
他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抽出纸巾,拉过她的手,轻轻擦拭掉白皙手背上那深褐色的液体,“生意场上,没有谁是好人,蒋总即便年少轻狂,但也不缺心机城府与手段。”
直到她的手背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他才慢慢放开, 将染上了点点褐色的纸巾揉成团,扔进了桌上的烟灰缸中。
“他如果想要骗你, 你又怎么可能看得穿。三年前他从国外回来接手了一盘散沙的公司, 当时的负责人是他爷爷的亲侄子,蒋家是家族企业, 他跟这位堂叔的儿子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他只用了半年时间,将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拽了下来。”
沈晋微笑, “他堂叔为什么甘愿退休?说起来也巧得很, 他儿子去了趟澳城,输掉的钱正好对上了这些年在环球拿的,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见柏盈一脸惊愕仓皇,可见被吓得不轻,他的心头确实掠过一抹难以忽视的沉郁。
她以为蒋墨成是什么干净的好人?
“盈盈,我很少跟你说生意场上的这些事,是不想脏了你的耳朵。”
柏盈跟蒋墨成相处这么久,她自然看得出他不是什么真善美。
但沈晋这番话背后的深意就耐人寻味了。
想起之前蒋墨成也在她面前暗示沈晋一肚子坏水,却端着正人君子的模样,她不禁在心里连连点头,大哥都别说二哥,你俩为什么能成为让彼此都感觉棘手的对手,那只能证明是一条道上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你喜欢这里的咖啡?”
他突然自然地换了一个话题,仿佛蒋墨成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谈论天气与咖啡都比谈他要有价值得多。
柏盈愣了一下,“什么?”
沈晋面带笑意,“我从国外给你带了一些咖啡豆,产自很美丽的一个小洲,风味很独特,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接下来,他花了五分钟时间围绕着咖啡豆讲述他的所见所闻,自然跟生意无关,而是在遗憾没有带她一起过去看那壮观的山脉。
柏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