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2/2)

“阿剩,醒了吗?”秦葶自灶间探过头来,一见何呈奕正呆坐在炕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葶晃晃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野菜饼以作勾/引, “醒了就快来吃饭, 饼子我都给你做好了。”

因是才出锅不久的,拿在手里着实烫人,仅晃了两下让他看清就又重新丢回竹盖之中,手指烫的不轻, 忙捏住自己的耳垂以作降温。

野菜饼的气味儿传进屋里,算不得香。

何呈奕起身下炕,一双旧鞋子套在脚上松垮拖沓, 这是他唯一的一双鞋, 前头早就露了脚趾, 却也被秦葶缝补好,勉强可穿。

来到院中打水洗了脸,秦葶的一双眼始终盯在他的脚上,“待入秋时再给你做双新鞋子,留着出门时候穿。”

“你还会做鞋?”何呈奕拿着布巾才将脸上的水渍擦干,目光中略带吃惊的望着她。

“不会做,总得学吗,”她掰着手指头算起帐来,“若是去买一双新鞋,也得花不少的钱,可若是买回来鞋底儿,鞋面儿自己做,就又能省下不少。”

圆圆的脑袋倒真是一个过日子的好手,好似什么难题到了她那里都算不得难题。

两个人在这村子里没有田,只有这间可以勉强栖身的破舍烂院,可就是靠秦葶去山里采山货或是下河摸鱼种种,二人不仅能填饱肚子,她竟还能存下小半罐子铜板。

他为了掩人耳目时而去村头铁匠铺做工,拿回来的小钱儿她愣是都存起来一个子儿都没花。

才一进了屋,秦葶便给他端出来两个野菜饼外加一小块咸菜,这也是她自己做的。

一到了夏日里,这便是两个人时常用的吃食了。

何呈奕今日要去铁匠铺,每去了那,冷长清便会给他准备吃食,他哪里需得吃这些东西。

且道:“我只吃一个吧,剩下的,我带着去铺子里吃。”

“也成,时辰不早了,给你带上,待你饿时再吃。”秦葶起身,将另一张野菜饼装好在包,放立一旁。

饼子不算大,何呈奕手里的三口两口便被他吃完了,起身便要出门去,秦葶忙在后面拎着布包跟上。

“慢些,布包忘带了。”秦葶追站到他的面前,将布包给他挎在身上,还不忘将他的衣衫扯齐整,慢言慢语叮嘱道,“阿剩,到了铺子里要好好干活乖乖听话,饿了便吃饭,不过吃饼之前要先将手洗干净,记住了吗?”

这是每次何呈奕出门时,秦葶都会说的一番话。

她以为她的阿剩脑子笨记不住事儿。

何呈奕憨憨的应声,目光却盯在她的发顶,显露浅浅笑意。

“好了,快去吧,省得一会儿迟了,到了晚上,我去村口迎你,咱们两个一起回来。”

秦葶抬眼之前,他早就先将目光收敛好,生怕她瞧看出破绽来。

目送他出了门去,秦葶扭过身回了屋里,忙起自己的事。

今日她要上山弄些竹条来编筐。

何呈奕出了门去,此刻乡间遍地是开着的野花,鞋踏青草香,缓步行至铁匠铺。

入了暗室,冷长清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殿下。”冷长清行礼问安。

一入了这暗室,何呈奕周身便似换了个人,将身上的布包摘下,随手放置桌案边上。

眼见着今日冷长清神情不对,似有急事要讲,何呈奕端坐于椅上,便开口问道:“有事?”

“回殿下,”冷长清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才道,“臣放在宫中的耳目所讲,何成灼身患重疾之事千真万确,怕是不久于人世,此时我们出兵,岂不是最好的时机?”

这原本对何呈奕来讲,当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等了十二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可当真到了这天,便有些犹豫了。

他舍不下一个人。

“殿下”见他久不应声,冷长清直起腰身来,低醒道。

此间何呈奕似才回过神儿来,“你方才说什么?”

“臣说,借此机出兵,是好时机。”他重复道。

“的确是好时机,”何呈奕指尖儿轻敲于桌案之上,“但是我还有事未解决。”

冷长清自然不明他在这村落里还有何事未解决,目珠微动,脑子轻转几圈儿才又猜测,“殿下所指,是这村子里的人吧,殿下放心,这村子里的人,待您走后,臣会一一将他们处理干净,包括何成灼塞给您的那个女子。”

“别动她。”冷长清话还未讲说完,何呈奕马上打断,“将她护好,有一日我要带她回京。”

“带她回京?”这听起来过于荒谬,使得眼前人十分不解,“那样一个女子,又是何成灼送过来的,您为何要带她回京。”

“她是何成灼送来的没错,可她不是何成灼的人。”

他笃定道。

与秦葶相处两年,她是什么样的人,何呈奕一清二楚,绝非是何成灼派来的眼线。

一个人,就算是再会演戏,也不可能两年一点破绽都不露。

除了他自己,他并不觉得还会有旁人有这能耐。

“可是殿下”

“不是可是,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多言。”他一向如此,决定了的事,旁人再无能撼动。

夕阳浮在云光里,何呈奕见时辰差不多,在暗室里将手上的书页放下,而后站起身来,还不忘将桌上的布包拿起挎在身前,一如来时那般。

见他这副样子,冷长清只是心疼,“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