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你的东西,凭什么叫我服从你?”她气冲冲地抓住他质问。
晴空止住不动,晨光洒落在他的侧面,那秀雅的脸,顿时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映彤看得有些迷乱,心弦发颤。
“这样不行。”晴空惋惜。
“什么?”她只顾着看他,没留意他说了什么。
“你凝视我的眼神,泄露了你的y念。”晴空眨眨他浓密的眼睫。“这会让你一身的正气变成邪气。”
映彤怒火中烧。“请允许我扁你,大人!”
“假如你允许我回手,我很乐意与你达成协议。”他语调轻快。
映彤撩起裙襬,大有一去不回头的气势。
晴空枯燥了长久的心情,因她而越来越愉快。“请先别走。”
她实在是个逗人开心的小东西!
“你别想!”映彤恶狠狠地瞪他。
“我不只是在想而已。”
“你还要怎样?”她倒是很想扑上去撕掉他脸上的笑容。
“我要绑你回家,与我的猫儿做伴。”酷爱宁静的晴空,从没遇见如此活泼足以媲美跳蚤的人。映彤不拘束的个性,一再吸引他留恋她的独特风貌。
“你若不怕我成为你的杀猫仇人,你≈ap;x5c3d;≈ap;x7ba1;去做些愚蠢的事情!”映彤先是发怒,随即在晴空的眼里,她发现了一丝无法稀释的孤寂。
“你”她忽地软了心肠,慎重地问:“你是不是很寂寞?”
晴空一愣,笑着摇首。“世间没有比我更富裕的人。”权势、名利、地位,无一所缺。“我有最华贵的财宝,以及最美丽的情人。”
“情人?”映彤震住。
她张大了眼,张到眼睛酸疼刺痛,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有情人了?
“我们蜀国的丞相夫人。”晴空魅笑。“记得为我保密。”
蜀国丞相之妻,美得超凡脱俗、世人皆知;不过,知道她与晴空有染的人,寥寥无几。
“”映彤哑然。
“你还认为,我比你寂寞?”晴空柔声问。
映彤无知觉地摇头,脑中电闪雷鸣,波涛翻滚。
“你你愿意,为你的情人而死吗?”她揪心地问。
晴空微微扬起眉。“我愿意送她一箱珠宝。”
映彤不满地指责:“你不是诚心喜欢她!”
“你也懂情爱?”他讶异。
“没大人你的经验丰富。”她全身散发着不满。“你应找个良家妇女,安定的过日子。少参与一些类似昨晚的夜宴,那种无意义的聚会、晨昏颠倒的生活,对身体没好处,爱漂亮的你一定知道啊?”
“我已经老了。”晴空悠悠地说。“有些事不适合做,有些空闲还需消磨。”
“你不老。”映彤说得有些急。只是看着他,便教她目眩神迷,几乎忘了困扰她一夜的种种难题。“你只是有些游手好闲。据我连日的观察,你们贵族子弟成天无所事事,活在人世,实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越说,越无法控制心情的热切,需要一句又一句的话语,牵住晴空的注视。渐渐的,映彤察觉晴空的目光微微转变,他的视线悠长,像在细细思索什么,映彤不明原由地怔愣。“你看什么?”她问。
“看你。”他正视她,寂寞道:“你太耀眼了。”
她在他深邃的凝视中,无法稳住自己。
“近几年,我时常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鲜少看见阳光。”晴空的眼底兴起波澜。映彤彷佛一道阳光,透过浓雾,光芒直达他荒芜的心田。“看见你,彷佛看见了阳光。”
他舒心的笑容令她一阵失神。“我像阳光?”她晕眩地问他。
晴空亲切一笑,出其不意地出手将她劈昏!
“你——”映彤惊讶地跌在他怀里。他为何攻击她?
她的眼皮合上,在昏迷的前一刻,只听见晴空愉悦的声音。“我想把阳光带回家。而且,不只是想,我还做了。”
他任性得像个肆意妄为的孩子,此时他脸上如孩童般的纯稚笑容,比起平时优雅的姿态或秀美的容貌,更加撼动人心。
床榻边,晴空含笑凝视着映彤的睡颜。她的个性非常独特,独树一帜。凝视她许久,他竟不觉烦;幽幽地叹口气,晴空慢慢地收回眷恋的目光。
每天早晨醒来,他只觉不如长睡不醒。思量多时的主意在脑中定案,晴空抬起步伐,走出寝房。
尽早离开人世,或许是他今生最好的归宿
沉睡中的映彤双眉微蹙,过了半个时辰后,她慢慢睁开眼睛。巡视着陌生的房间,映彤并不慌张,她知道自己必然在晴空府中。“他敲昏了我,带走我有什么意图?”她百思不解地走出寝房,室外的格局令她眼前一亮。前方的内厅传出些微交谈声,其中包含了晴空的嗓音。映彤循声而去。
“您当真当真要这么做?”蜀国首席御医面有难色,声音带着困惑。“大人”
“这些是答应给你的酬劳,等你完成了我交代的事项,你将得到我遗留的部分家产。”晴空坚定的回答。
映彤加紧脚步,他们的对话令她无端恐慌。
御医犹豫了片刻才说:“大人希望以何种方式离开人世?”
“你尽量提供一些不伤我身体又不令我痛苦的办法。另外,你必须保存好我的尸体。”说话的晴空是笑容灿然的,丝毫不觉他的话有多令人惊异。
映彤踏着慌乱的步履赶到内厅入口。
御医接着说:“保护大人的尸首不腐化,极其困难。可能需要处理掉大人体内的五脏六腑”
“听着。”晴空沉声警告。“我要自己完好无缺,挖掉我的内脏可不是件令我愉快的事。”
映彤震惊得不能动弹,凝在入口处的身子像座雕像。
“传说,有种晶石能够保存人的尸首”
“我等你给我好消息。”晴空挥手示意御医退下。
御医遵从指示,退出内厅,转身时不意瞧见有位姑娘站在门边,不知她听到多少?“这位是?”御医望向晴空。
映彤神情恍惚地走上前。晴空坐在卧榻上,慵懒的姿态显得柔魅。
她举头看他,眼底流露着惶然。“你们在说什么?”
“你先走。”晴空向御医下了命令,沉默地听着脚步声离去。
映彤难以自持地走近晴空,追问:“大人?”
他别开眼,望向窗口。有风吹过,又远走。
“你看阳光出现了。”他迟缓地开口,意在言外。望着天边刺目的日光,他像是有无穷的感慨。“与你同样灿烂。”
映彤站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你要自尽吗?”她疑惑地问。
晴空微微一笑,闲话家常般地说:“我在人世度过了三十四年无趣的岁月。”他举手摸了摸额角,生怕出现皱纹似的。“真可怕倘若有一天,我变得老态龙钟不如先去死。”
“你是认真的,你真想寻死?”映彤惊骇。
“你不为我高兴?”他孤独地笑着。
“你实在太疯狂了!”映彤的胸口异常疼痛,人倒退了几步。
晴空悠闲地起立,跟进几步,攫住她的手腕。“我希望你能陪着我,直到我死去。几天而已,答应我。”
映彤使劲摇头。“活得好端端的,为何非死不可?”
“与你相处的这几天,我非常愉快。”他答非所问。“≈ap;x5c3d;≈ap;x7ba1;你经常惹我生气,但我仍期待临死前与你共度最后的时光。我甚至可以陪你一同行刺那禽兽”
“住嘴,住嘴!你根本不正常!”她用尽全力地推开他,大量的悲伤混乱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开来。映彤难以负荷的,闪避鬼魅一般掉头跑开。
“有个问题一直忘记问你。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晴空面色不改地问。回答他的,是映彤拚命奔跑的脚步声。
晴空叹息,寂寞地走向庭园。庭园里花木正兴,遍地鲜艳。
柴房外面向着一片绿林。林子虽不广阔,但花草树木种类繁多,枝叶茂密。
一天的月升日落又在天边上演。映彤坐在树下,伤神了大半天。
“姑娘,姑娘。”一位妇人领命而来,呼唤着半睡半醒的映彤。“晴空大人请你用晚膳。”
映彤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身子并无移动分毫。
“姑娘?”妇人不知所措地看她。
“请原谅,我昨夜没睡,至今仍恍恍惚惚”脑子里挂念着晴空的事,为他忧愁到神思迷乱。
“我扶姑娘。”妇人弯下了腰。
映彤摇头。“不用了。”她瞄了瞄妇人慈祥的脸,忽然问:“晴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大人?”妇人困惑了片刻,费神地答:“大人像一则传奇。年少时的他,光彩逼人,教各国诸侯黯然失色。”
妇人独有的母性气息,令映彤松弛了紧绷的神经。“如今的他呢?”
“大人的性子有些喜新厌旧。任何事物一旦得手,不须长久,他便失了兴趣,撒手不理。这样的他,注定活得孤寂。”
映彤听着妇人深有感触的话,疑问道:“您很了解晴空?”
“我是大人的乳娘。”妇人温和地笑。
映彤有些讶然。“您可知——”
“何事?”
映彤紧急咬住牙关。“没”
她不愿和蔼的妇人担忧,只得吞下差点出口的话——关于晴空意图自尽。
“为何人与人有如此悬殊的差异?”映彤眼神纷乱。“有的人辛苦求生,有的人却一意求死。怎样的人才会一心想死?”
“或许是对生活感到痛苦的人。”妇人平静地答。
映彤侧头思索。晴空看起来并不痛苦。以他的身分能力,有什么难事足以使他痛苦?
“姑娘,你的问题和晴空大人有关系吗?”
“不,是和我有关系。”映彤苦笑,说不出心底的苦闷,秀丽的脸蕴满了悲哀。“我似乎似乎”她似乎,喜欢上一个她不该喜欢的人。映彤烦恼得说不出话。
四周芳草萋萋,夏花摇曳。她的心底,填满了那个锦绣男子的音容笑貌俊美得恰似盛开的花。
晴空、晴空满脑子都是挥不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