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哪来那么多老鼠?明明一直在灭鼠,每天要焚化小山包一样多的老鼠尸体,明面上见到的老鼠越来越少。
可这一次,却涌出数以万计的老鼠,彷佛剩下的老鼠全部集中在一起,主动攻击人类,报仇一般。
多么滑稽,又多么恐怖。
“姐姐,我口渴了。”被柳馨带进来的小孩本能地依赖她。
柳馨耐下性子告诉他:“井水没烧开,不能喝,你忍忍,解放军叔叔来了,过一会儿我们就能回家,就能喝水。”
泫然欲泣的小孩渴望地看着井边的水桶:“就喝一点点也不行吗?”
柳馨好声好气解释:“不行,生水里可能有寄生虫,广播里不是天天都在说。”
“刚闹了老鼠,这水就更不能喝了。”旁边的大妈说了一句,她忧心忡忡,“老鼠这东西脏的要死,新型弧菌够闹人的,死了几十万人,可别又带来新的毛病。”
一句话说的很多人的脸色白上加白。
一个多小时后,恐惧慢慢淡去,有人开始不耐烦:“怎么还没好,这都好几个小时了,我想上厕所。”
不说倒好,好几个人表情痛苦地点了点头,渴了饿了可以忍一忍,上厕所很难忍。
实在忍不住的男人咬咬牙:“你们转个身吧,我上个厕所,我忍不住了,再忍下去要尿裤子了。”
“你别乱来,这里可是井房,你撒尿不觉得恶心吗?”
“水泥地,我的尿又渗不下去。”
“那也恶心啊。”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
“美女,你管管他!”有人向乔奚求援,显然乔奚之前的举动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下意识把她当成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头。
乔奚觉得让人憋屎憋尿有点不人道 ,要可以谁愿意当众方便,她只能表示:“能忍尽量忍吧, 忍不住就算了。”
对方如释重负,不禁露出感激笑容,随后央求众人:“帮帮忙帮帮忙,我真不是有意的,可人有三急。”
话说到这份上,其余人只好背过身,可十几平方的地方,挤着二十多个人,什么声音听不见,什么味道闻不见,好些人脸色就很难看。
继第一个男人之后,又有三个男人,两个男孩解决了个人问题,幸好都是小便。
没一个女人方便,乔奚看了一圈,发现有几个人脸色不对劲,估计都在强忍。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女性道德感普遍高于男性,当众方便这种事,很多人做不出来,其他事情上同样如此。那群冲进小区杀人放火的暴徒,她看见的都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
本就不占据体力上的优势,又有道德枷锁,世道越坏,女性的生存环境就越恶劣。
“笃笃笃。”井房门外传来敲门声,把里面的人不吓了一大跳。
“里面有人吗?我们是救援人员。”
凝神屏气的人终于敢呼吸,他连老鼠敲门都想到了。
平头男人激动回答:“有人有人,有好多人,老鼠没了吗,都没了吗?”
外面的救援人员:“大部分已经消灭,你们情况怎么样,里面有老鼠吗,有没有人受伤,严不严重?”
“没有老鼠,没有人受伤。”
“那辛苦你们再等等,等我们彻底消灭外面的老鼠,确认安全后,你们再出来,到时候广播会通知。”
“好的好的好的。”
救援人员来去匆匆,井房里的人情绪明显松弛下来。
一直到黎明破晓,太阳出来。广播再次响起,宣布外面已经安全,滞留在外的人赶紧回家,伤患速来办公楼处理伤口检查身体。
井房里的二十几人都没受伤,都想赶紧回家,确认家里人是否安好,但是没人敢出门。
安全?真的安全吗?老鼠那种东西最会躲躲藏藏,动作又快,万一回家的路上蹿出来怎么办?
再次敲响井房大门的救援人员解决了众人的顾虑。
井房作为水源重地, 是消杀的首要目标,救援人员带着消毒工具敲响了门。
心有余悸的人不敢马上打开门,唯恐跑进老鼠, 再三确认:“外面没有老鼠了吗?真的没有了?”
救援人员耐心安抚:“没有了,真的没有了,麻烦打开门,我们需要对井房进行消毒, 也需要井水清理路面。”
井房内的人下意识都看着乔奚,像是等待她的决定。
乔奚:“……”
她握着扁担走过去,慢慢打开紧闭的房门,猛烈的阳光直直洒进来,阳光下是穿着厚重防护服的救援人员。
乔奚多看了几眼防护服,据说是新型特种材料,既隔热且牢固,内部有微型制冷系统,她还委婉向许太太打听过,想弄几套, 可惜政府自己都不够用,并未投放市场。
站在乔奚身后的人紧张兮兮地盯着门外, 生怕涌进来一大群吃人的老鼠。
乔奚也在观察门外情况, 路面上没有尸体,老鼠不至于连骨头都吃, 那么尸体应该是被救援人员收走,被那么多老鼠啃咬, 谁也不知道会留下多少细菌, 留着就是隐患。
路面上只有一条长达六七米的蜿蜒石灰带,应该是白t恤男人挣扎中留下的血痕, 被工作人员撒了生石灰杀菌消毒。看血痕的方向,他试图爬向井房,显然被老鼠阻止,倒在距离井房七八米的地方。
乔奚嘴角微微下沉,如果那个男人跑得再快一点,虽然看不惯他大难临头抛下妻子不顾,但她不至于故意关门把他拦在门外。要怪只怪他跑的太慢了,那就只能去陪他妻子,两个人在地下慢慢算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