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不是眉儿?这种小老百姓能操心的了,她心里想?着难民?能逃到此处,就说明身子无甚问题,不论男女老少都这般烧死,这慕容家?的人真够没人性的。
“心思也太冷硬了,说烧死就烧死的么。”眉儿?没忍住道。
“这道死令是慕容家?少主下的,道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倒也得了岙州百姓拥戴。”
眉儿?想?着自己得至亲会不会往岙州来,还有婶婶,要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话,岂不是凶多吉少。想?到此眉儿?看了眼沈祇,沈祇感受到视线,似知道眉儿?所?思,只是摇了摇头?。
“师父,那我们要去风沧山,岂不是要经过岙州,我和沈祇身上都无户籍名册什么的,如何进入岙州境内?”
三娘插嘴:“也就是发愁这个,我和相公文书齐全,你二人却是无的。岙州境内也有熟人,只是不知如今能不能办了。”
“而?且也需要些时日,短则天?,长则十天?半月。”
沈祇道:“这般久的么?可能绕路?”
顾潇道:“只有一条不算路的路,此山往西再翻过两座山,就有一条水路,跨了那条江再往白云山走,也可到了风沧山。但白云山有毒瘴,没听人说过那毒瘴如何能过去。便是能过去,也不能趟过去,太危险了。”
没想?到这般麻烦,眉儿?接过三娘递过来的吃食,心里有些烦躁:“那师父与三娘是要明日下山之后去岙州城内帮着伪造文书户籍么?”
“是,你二人得在山上待几日了。”
、意外遇见
顾潇对此山脉熟悉, 选择的休憩之地挨着一处小小温泉,绕过一处荆棘便是一片带有小小岩石的矮坡。梳洗方便,阴凉也干净, 大?夏日里人清爽了, 心思也就烦躁不到哪里去了。
师父和三娘走?了两?日后, 眉儿那股子烦躁终是消去了不少。
四?季长?青的香樟树带着一点点木香,用绳索与布条绑了两?处吊床,眉儿此刻就躺在吊床上拿着一册志怪集子在看着。
这志怪集子是三娘随行带着的, 眉儿认得的字不多就没翻开过,这两?日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就翻开看看。不认得的字连蒙带猜书里头的意思就能理解个差不离。
实在难以?理解的问了沈祇, 也算多学了点字。
妃色大?袖的纱袖在吊床边缘晃荡摩擦,红色的裙摆随着脚上的动作略有翻转, 三娘不在,眉儿将头发悉数散开了,发丝垂落,比之袖衫还柔, 那张脸被书册挡着, 只能看到一双并不那么细润的手。十指修长?, 指甲被咬的磕磕巴巴, 手腕处的紫色花纹醒目, 像是随着身主的心情也艳丽了一些。
沈祇从温泉处下来, 隔着荆棘遥遥相望, 就看到了眉儿这副闲散模样。
她这么舒展的时候甚少,平日里她多是沉静的, 话也不多,偶尔会有些脾气波动, 小性子多,却不大?表露。以?致于沈祇很长?一段日子对眉儿的印象都很模糊,她刚进沈家的时候,沈祇连她那个时候的面容都有些想不起来。
第一次陪着她归家时候,眉儿这个人就要鲜活了一点。
风吹过,荆棘的叶子动了动,挡住了沈祇的视线,抬手轻轻拨开,正好看到眉儿不知看到了那书册里头的什么内容,当着没人一只脚还踢了踢,随即翻了身子,便只能看到她的后背。
她长?大?了。
十五岁出落的亭亭玉立,小时候长?辈总是说小娃娃是没有腰身儿的,眉儿得了老天青睐,身条长?得舒展,这般躺着,那腰,那腿都能清晰看清楚线条。
她的头发太长?,沈祇看着她半撑起身将头发拨到了身后,妃色大?袖从肩膀滑落,露出上衫的那一层黑色的料子。
她的手指轻轻将大?袖拉起,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甚至除了她的手再看不到其他的肌肤;许是山野的绿色太青翠,也许是荆棘上的刺让手指不适,甚至也可能是刚沐浴从温泉里出来之后的沈祇不习惯这周遭的温热,看着眉儿如此,他莫名有了些燥意?。
不知名的燥意?一起,再看那吊床上那般舒适的眉儿,沈祇心里头就有点别扭,乃至别扭到想着是不是眉儿还是那般的无言沉静的样子他就能舒服点了。
山间多有蚊虫,眉儿看了会儿书册,被蚊子烦扰,抬了胳膊朝空中?来回挥了两?次,循环往复几次,就有点烦了,便索性将书册往脸上一盖,正好是午后刚过不久,眯一会儿。
她的双手叠在腹间,双腿交叠,头发随着吊床些微晃动着,那么的柔。沈祇看着这副场景,还是没动,片刻之后才离开,不过不是出了温泉,而是从反方向?走?不知往何处去了。
鸟啼蝉鸣,树叶沙沙,轻轻晃动的吊床,眉儿一身细碎光影渐渐入了梦,等?睁眼的时候,日头已西斜,热意?褪去不少,身子更疲懒。
眨了眨眼睛,将书册搁置一边,眉儿抬手,袖子就遮住了她整张脸,午睡之后这心里头说不上来的一股子失落。像是这天地只有她一人似的,不是难过,只是寂寥的厉害,这份寂寥却又不是盼着人陪。只是一时受情景影响,一点惬意?的失落罢了。
缓缓便好。
想着沈祇去洗个澡怎的还不回,一翻身,就看着他背着个竹篓子从矮坡上下来。还是不喜他穿黑色,看着碍眼,估摸是杠睡醒有点起床的恼性,等?沈祇快靠近吊床的时候,眉儿直接拿了册子往沈祇沈上丢。
被书册砸到,不痛不痒,沈祇莫名,低身拾起之后走?到还懒懒躺在吊床上的眉儿身边,又将书册放到了她身上。
“丢我作甚?”
“看你?穿这黑色衣裳,碍眼。”
“缘由?”
眉儿微微撅了撅嘴:“就是碍眼。”
这点小女儿情态也是少见,沈祇笑了笑,觉着女子还当着与男子不同,想一出是一出,小性子是个没完没了,无伤大?雅的,就当着是孩子般调皮了。
“你?下午哪里去了?”
“蚊虫多,去找了点儿白花蛇舌草。山里头碾碎成汁洗衣裳是不大?方便了,是以?我采了许多,铺在身侧,你?明日或者晚些睡,就不会受蚊虫烦扰了。”
眉儿点点头。
日子这么一晃就又晃过五天。
等?于是顾潇与三娘已去了八日,一点音讯都无。
沈祇倒是还好,每日在山里头摘摘草药,钻研钻研不一样的吃食,那野味怎么做了才好吃,类似乖乖草一般当了佐料的药草还有多少。
七八天里头还真?整出了些不一样的。
眉儿没这般闲情雅致,等?到顾潇和三娘整整十五日未归,日子都到了六月的时候,眉儿嘴角就起了个燎泡,哪怕抹了点儿下火药草汁那燎泡都下不去。
沈祇笑她:“你?就这么急?”